第24章 冤種

 錢阿全連聲道:“有的。”

 呂瑛:“唔,按《禹律》,這幾人怎麼判?”

 還能怎麼判?不是砍頭就是腰斬唄。

 不管放哪個朝代,若律法裡能准許害死多條人命的罪犯好好活著,後世人都會戳著脊樑骨罵“國法不正”,只是具體操作起來麼,只看這些地主們直到今天才被呂瑛拖到縣衙,就知道其中的道道多了去了。

 錢阿全捧著《禹律》,面上一直掛著的笑意終於消失,他問呂瑛:“真按《禹律》判?”

 呂瑛點頭:“我們呂家還認朝廷,就按《禹律》判吧。”

 錢阿全的手指握緊,低頭看《禹律》發黃的紙頁。

 這是禹朝建國第五年,開龍帝命人編的律法,印刷後送至各地縣衙,令各地邢司皆憑此判案,錢阿全也背過《禹律》,但在他心裡,這部律法和屁差不多,對許多罪人都沒有約束的作用,從小到大,官老爺很少憑律法斷案。

 如今他卻要以這部《禹律》來斷人生死了。

 其實人命關天的事,還是得和縣丞、縣尉商議過,甚至是上報知府才能定的,但劉地主他姐夫就是瓊州知府。

 呂瑛又在邊上說:“我還有事,你能快點嗎?”

 又要錢阿全做工具人,又嫌錢阿全速度慢,錢阿全想,得虧今上不是這個性子,不然滿朝大臣不是被砍就是累得想辭官,呸呸呸,這想法太不敬了。

 在呂瑛的催促下,幾個地主裡都該去見祖宗,只有一個熊地主能活。

 姜平看得皺眉,俯身在呂瑛耳邊用氣音說:“孫少爺,之前你還說那些地主只要肯賣田,就留他們一命的,而且姓劉的和知府是親戚,殺了他有點麻煩。”

 呂瑛捻著袖子擦了擦根本沒淚水的眼角:“幾位地主不小心被鋤頭砸了腦袋,呂家趕到時只剩下熊公子還在,就這樣吧。”

 嵐山得令,去後院找鋤頭和地主了。

 姜平:……行吧,有個理由忽悠王知府就好。

 只要孫少爺不打算在老爺離家的日子裡和一地知府正面對上,姜平很願意捂住這個事,以呂家的勢力,幾位地主的真實死因絕對會被牢牢蓋在蓋子下邊,且誰也追究不了。

 至於熊地主,他是兩廣海運喂出的熊家的庶子,娘很受寵但老爹死得早,十歲不到就被扔到了瓊崖島來,還沒來得及欺男霸女,目前已被送到後院房中含淚啃窩窩頭。

 就這樣,呂瑛通過他的暴力奪下了第一塊地盤,定安縣。

 其實在呂瑛開始斷案、命人找證據時,民怨已隱隱平定下來,等呂家護衛們拿著地契出去宣佈呂瑛接管此地,又有人去糧鋪換價牌,大家就都不鬧了。

 百姓總是如此,只要日子過得下去,他們未必在意上頭的人是誰,若非被逼到活不下去,他們便是最善於忍耐的人,呂瑛好歹頂著神裔的名頭,呂家這些年名聲也不差,給呂地主交錢應該比給劉地主交錢強。

 誰知一個黑洋番走出來,用流利的客家話說:“招工了,修路工,每天20文,年紀小的只有15文,包飯。”

 這黑洋番叫科菲,科菲的部落首領將他、兄弟姐妹們連著一頭象賣給了白洋番做奴隸,誰知奴隸船在海上被呂太外祖劫了,呂太外祖把象留下,把其他奴隸丟給了呂房,這才有了呂房收留洋番,教他們說漢話時被逼得說出“洋番腦子沒我們好”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