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642章 風起雲湧

    “是。”

    梅麴生頷首一禮,便持著油紙傘遠去。

    春雨瀟瀟而下。

    負手行走的老夫子,頭頂一空,當即被淋了個落湯雞。

    “傘!”

    “哦……師父,不好意思……”

    ————

    三天後,長安城。

    當前局勢,便如同皇城上方陰沉的天氣,黑雲壓頂,讓人難以喘息。

    太極殿後的御書房內,朝臣垂手而立,開年以來潰堤般的亂局,已經讓朝臣失去了往日的傲氣,臉色被聚而不散的愁容充斥。

    原本的大玥朝臣,統御天下迎萬邦來朝,諸侯、蠻夷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些比較棘手的小蟲子,跺跺腳便能震住八荒六合,自開國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現在,朝臣忽然發覺跺腳不管用了,原本被視為‘喪家之犬’的北齊,臥薪嚐膽一甲子,回頭看向了中原,露出了獠牙利爪,鋒利的讓人脊背發涼。

    本以為把關中軍調過去,便能輕而易舉平推北齊,可打起來才發現,正面戰場上,關中軍竟然打不過北齊的騎軍,若不是大玥防守方佔著地利,又有數量上的優勢,恐怕已經被悍不畏死的北齊軍卒給打過黃河了。

    現在回頭覆盤,才發覺問題所在——大玥這一甲子都忙著休養生息,軍隊根本沒打過大仗,帶兵的將領,都是甲子前開國將領的子孫,說起兵法韜略一套一套,打起實戰卻太過保守,根本沒有當年大玥從彈丸之地殺出來的銳氣,而且前面打仗後方不穩,邊軍將領也沒法靜下心來打仗。

    北齊這一甲子則截然不同,地處漠北荒涼之地,為了一處草地一塊水源,幾乎天天都在和塞北的蠻族征戰,聽說都打到謙河去了,此消彼長之下,彼此差距在六十年間逐漸拉開,而直至此時朝臣才發覺,大玥兵馬已經不是大將軍許烈手底下那隻了。

    對外難打也罷,東部三王還乘機起兵逼宮,內憂外患之下,再強的國力也撐不住多久。

    面對這個困局,宋暨顯然是最惱火的,將手中的密信直接丟在了群臣的腳底下,怒聲責罵:

    “這個宋正平,狼子野心。朕讓他派兵平江南,磨磨蹭蹭派了三萬人,讓他派兵馳援北疆,連戰連敗沒立下半分功勞。現如今東邊壓不住,竟然跑過來勸說朕禪位於他,讓他來主持大局,朕就是把皇位給他,他現在能做什麼?和北齊乞降調重兵平江南?……”

    朝臣瞧見地上的密信,對視幾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楚王從一開始就磨磨蹭蹭兩不相幫,是想在長安和江南之間謀取好處。這時候送密信過來,明顯就是趁火打劫,讓面臨困局的宋暨被迫撂下爛攤子,他來收拾。楚王要是真得了皇位,東部三王的‘出師之名’便沒了,說不定可以談一談。而且憑藉楚王和遼西、關中軍的戰力,上打北齊、右推江南,不是沒機會。

    不過宋暨把私下談判的密信,直接丟在朝臣臉上,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可能禪位給楚王。這麼做很可能把楚王推到吳王那邊去,但朝臣也不可能因此說什麼,總不能真勸宋暨禪位給藩王息事寧人,宋暨聽到這話,恐怕當場就把說話的推出去剁了。

    宋暨既然表明態度,那楚王即便不倒向吳王,也肯定不會再出力了,拖都要拖到宋暨妥協為止。當下孤立無援的困境,還是沒法解決。

    大司農陸承安待宋暨發完火氣,上前一步道:

    “攘外必先安內,如今北部戰事緊急,楚王陽奉陰違,難以抽調重兵下江南平叛。依臣所見,西涼軍目前閒置與西北,北齊左親王姜駑全力馳援東部,只能防守,難以進軍西涼,肅王應當能抽調兵馬,南下平叛。”

    宰相蕭楚楊剛剛和許家結為姻親,這時候肯定不能幫著肅王說話,很中肯的指出了這個提議的缺點:

    “大將軍許烈戰功太大,坐擁十二州之地,已經足以分疆自立,此時肅王再出來力挽狂瀾,聖上該怎麼賞?打完後肅王不回去,以勤王為由在長安駐紮下來,用什麼理由把肅王攆回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