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幻境惡趣味

    南雁初語氣隨意,似是在講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江嶼闊的指尖動了動,沒有立刻明白南雁初想要表達的意思。直至幾個呼吸之後——

    江嶼闊才點了點頭,說:“這不關我的事。”

    他們本就是皇帝賜的姻緣,是兩個家族在皇權之下的產物。南雁初如何想,包括他如何想都不作數。只要皇帝沒死,這親就得結。這婚事是如何來的,南雁初不懂,可江嶼闊心裡門清。雖不至於對南雁初產生什麼生死不渝的感情,但她的話……江嶼闊總覺得多少有些不舒服。

    畢竟再沒有比未婚妻子愛上別人,更讓人覺得丟臉難受的事情了。江嶼闊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他們接觸的太少,還是南雁初對他有誤會。如果終歸要娶南雁初,她還是愛上他比較好。

    “除了我,你很難再嫁給別人。”江嶼闊強調道,他舔了舔嘴唇,示意南雁初先聽他說:“如今我們就連如何出去都不知道,這種情愛之事等能活下去再聊也不遲。當務之急是要找找出去的辦法,這裡是二十年前的新月樓,我試過了,那大門依舊是出不去,可是這裡面的人像是渾然不覺一般。”

    “應該是幻境。”南雁初嘆了口氣,“我聽人提起過,這世上是真的有鬼的。如今,我們恐怕就在惡鬼為我們編制的恐怖噩夢裡。”

    江嶼闊如今已經不再糾結什麼鬼鬼神神,他只順著南雁初的話去思考著:“我們又有何特殊的,能讓那惡鬼大費周章,引我們入夢?”

    南雁初搖了搖頭,“或許特殊的不是我們,是這個地方。”

    她將舞袖繫緊,盤在腰間。如此便少了兩分風塵,多了一些幹練來。

    “我的建議是,先找找李思思她們。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蹊蹺,我們越是不動,越是被動。”南雁初先一步推開門,江嶼闊也緊跟其後。他贊同南雁初的說法,但是在此之前,他倒是真沒有想到南雁初竟然是如此的臨危不亂。即使面對虛幻的妖邪鬼怪,她也像是胸有成竹一般……難道這就是林家將門的風骨?

    同她母親一樣,都是能獨當一面的女子。

    若不是知道此地有鬼,南雁初還真的分辨不出那現實與幻鏡了。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等不及進

    屋,便開始在走廊上你儂我儂起來。

    他們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有生命力。就連喘息聲也是清晰可聞,急不可耐的湧入每個人的耳廓。

    江嶼闊一把攬住了南雁初的肩膀,他暗暗朝著那些不人不鬼的幻象們釋放著不爽的信號,希望他們的眼神可以收斂一點。

    “失禮了。”

    但這小獸護食的舉動,彷彿更是引起了一些人的興趣。他們的視線在南雁初的身上流連忘返,似乎期盼著用視線來做一些無法啟齒的事情。

    南雁初知道江嶼闊是好意,但是這種欲蓋彌彰的舉動,別說治本,就連標也治不了。

    她走在最右側,旁邊就是圍欄。從這裡甚至還能直接看到大堂的旖旎景色,好不歡愉。南雁初從江嶼闊的懷中掙了出來,她的眼睛盯著對面那幾個恬不知恥的男人,手臂輕放圍欄,嘴唇微微一勾。

    這曼妙的身姿就是說一句風情萬種也不為過。

    男人們瞬間便被蠱惑住了心神,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江嶼闊想將南雁初擋在身後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整個圍欄的上半首,直接被南雁初給連根掰斷了。

    南雁初惡狠狠的盯著男人們笑,那群男人頃刻間便做鳥獸散,活像是見到了什麼妖女。

    “呀……這做工是要扣錢的吧?”南雁初又將那圍欄給嵌了回去,虛虛實實的,極容易墜落。

    江嶼闊:“……”

    他倒還真不知南雁初竟然還會功夫!如此看來,應該也是在高手一列,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家人秘密培養的。

    南雁初本就沒想要隱藏自己全部的實力,若是說玄學是她的底牌,那麼必要的防身能力也是她能從這裡出去的底氣。

    她不可能一直躲在江嶼闊的身後,如果可以的話,她最好能一個人在這裡轉一轉,看一看。

    江嶼闊沒有追問南雁初這一手是跟誰學的,他目光閃爍,不知不覺將事情的話語權放在了南雁初那裡。

    “我差不多摸過一遍了,沒什麼特別的,這裡真實的有些不像話。吃食可飽腹,倒也不像是想將我們困死在此地。我想見見老鴇,但是老鴇像是有意閉門不見客一般,沒有什麼機會。”江嶼闊站在了南雁初的旁邊。

    從遠處看,大家也只能

    看見南雁初的衣裙一角。兩人站在這裡,並不顯突兀。

    “這裡的人不識丞相之子,但偏偏能喚我一個江公子。”江嶼闊和南雁初交換著信息。

    “也知我是南雁初。”南雁初的目光不斷的在堂下之人的身上掠過,她一心二用,還有心思調侃道:“沒甚好糾結的,無論叫什麼也不過是嫖客與妓子的區別,都是些幻境當中的惡趣味罷了。”

    她點了點虛嵌在身前的圍欄,似是在取得江嶼闊的同意似的:“你說……這裡一直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不如我們給他們來點不一樣的?”

    不等江嶼闊回答,南雁初瞅準時機,一把將這圍欄推了下去。

    “咚!——”

    經過她精密的計算,圍欄正正好好掉到了眾人的中間。堂下之人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後怕這圍欄差點砸到他們身上。

    “他孃的,這是要害死老子啊!”

    “我若是蹭破了一點兒皮,砸了你們新月樓都賠不起啊!”

    “老鴇呢?!出來!”

    “我頭暈……我要去醫館……”

    ……

    南雁初眼看著老鴇匆忙的從屋裡跑出來,隔著老遠大罵身邊不頂事兒的小廝僕人。最後,她抬起頭,將目光放在了南雁初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喲,做了孽了……唉,南雁初,你給我下來!”

    江嶼闊似是想幫南雁初說話,但南雁初卻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她從江嶼闊的身邊路過,輕輕吐出了一句話:“與其等著事兒找我們,倒不如我們先來找些事情。你不用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江嶼闊生生的停下了腳步,他複雜的看著南雁初的背影。又看了看樓下正在收拾殘局的小廝……

    不可否認,南雁初做的挺對的。

    他在新月樓遊離了一下午,不過換來了幾句“江公子安”。無論怎麼表示自己想要見老鴇的願望,都會被以各種的理由駁斥回來。而現在,南雁初見到了。

    雖然可能也沒什麼好事發生,但……她應該應付的來吧。

    江嶼闊扭頭就走,他想,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麼了。

    兩人背道而馳,一人搖曳多姿,走起路來輕紗翩躚;一人衣角翻飛,走起路來大開大合。

    他們誰都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