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26章 026

    周嘉榮道:“聽說錢氏跟紀天明關係不睦,是何原因?”

    提到這裡,錢母似有些難以啟齒,但在這麼多官差面前又不敢不說,最後只能垂頭道:“紀天明整日只知念聖賢書,經常去書院或訪友,有時候一出門就是數日,對小女甚是冷落。兼之其父母過世後留下了一個小妹,小女也不過雙十年華,又是我們家中最小的孩子,從未帶過孩子,這還沒當母親便帶了個小姑娘,心裡不喜,便想將其小妹早日說個人家,打發出去,紀天明不願,兩人為此吵了好幾回,關係便越來越差了。”

    說起來兩人都沒什麼大錯,只是性情不相投。這便是盲婚啞嫁的壞處了,若事先了解過彼此的品行喜好,兩人肯定都不會在一起,也就不會釀下今日之禍。

    周嘉榮又問:“錢氏平日裡跟哪些人來往比較多?”

    錢母舉了幾個人的名字,都是錢氏閨中時的好友又或是堂姐妹、表姐妹,這幾人都已婚嫁,就是她們答應,其婆家也是斷然不敢收留錢氏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周嘉榮還是讓人去這幾家查了一番,結果自然是沒什麼消息。

    到了下午,出去探查的衙役們回來彙報,七月末那段時間,十里八鄉並無失蹤的女子。

    那就怪了,這棺材中的屍體到底是誰?按理來說,這屍體的主人應該離紀家存不遠才是,不然七月那麼熱的天,多放一日,便會出現很大的不同,當時仵作和圍觀的百姓肯定能發現異常。所以屍體死亡的時間很可能就是案發當晚或前一天。

    查了一天,案子並未太大的進展,真兇遲遲沒有浮出水面。

    周嘉榮不甘心這麼回去了,又讓人叫來紀大富和李麻子,正是這二人做證看到紀天明傍晚回來的。

    他問李麻子:“那天傍晚,你可看清楚了紀天明的臉?”

    李麻子記性要好很多,想了會兒搖頭:“不曾,他拿著書,低著頭,走得匆忙,小人喊了好幾聲,他也不曾回頭應一聲。當時小人很生氣,還抱怨了幾句,不就是個秀才嘛,連鄰居打招呼都不應,結果第二日便聽說他媳婦兒被殺了。”

    周嘉榮點頭:“那你怎麼確定他就是紀天明?”

    李麻子理所當然地說:“看穿著打扮啊,咱們村就他這個打扮,走路的姿勢也是那樣,跟咱們這些莊稼人不一樣。”

    說辭跟紀大富差不多。

    這又從側面證明了周嘉榮昨日的猜測,這人恐怕不是紀天明,而是有人故意打扮的,至於衣服,紀天明常穿的便那麼幾件,悄悄仿一件差不多的有多難。可惜事發太久,而且紀天明的衣服也沒什麼特別的,現在查訪恐怕也找不出什麼線索。

    眼看時辰不早了,張德成提議:“周大人,不若咱們今日先回縣裡,明日再查?”

    周嘉榮看了一眼天色,點頭:“好。”

    雙方起身帶著眾衙役,離開了紀家村,回到縣裡時天已經暗了下來,謝絕了張大人的宴請,周嘉榮以查案太累為由,回了客棧休息。

    剛進門坐下喝了一杯茶,昨日派去找匡正一的差役便回來了。

    周嘉榮連忙讓他們進屋說話:“匡正一那邊怎麼說?這次秋闈他可是榜上有名?”

    差役搖頭:“回大人,他落榜了。聽聞我們是為了紀天明的事去找他的,他極為不高興,說沒有這樣歹毒的朋友,就將咱們趕了出去。小人只好向其左鄰右舍打聽了一遍,這匡正一家不在成化縣,而是隔壁的子陽縣,因為離得比較遠,他一年只偶與紀天明他們碰個一兩次頭,平日裡都是書信往來。他為人大方,但性格迂腐認死理,而且嫉惡如仇,自從紀天明被判刑後,他便燒了二人來往的書信,說不識此等惡毒之徒。後來,大家在他跟前提都不敢提紀天明。”

    兩縣相距好幾十裡,坐馬車恐怕也要一日左右的功夫。匡正一離得遠,跟紀天明見面不多,他牽涉此案的幾率恐怕不大。

    周嘉榮還是對袁亮和曹旺這二人比較感興趣。

    “辛苦了,你們下去休息吧,若是想起什麼,第一時間報來。”周嘉榮揮退了二人。

    他們出去後,周嘉榮理了一下這三人的關係,準備明日再去大牢見見紀天明,問問他這三個朋友。

    雖然現在此案出現了新的疑點,但案子發生在紀天明家,兇器又是他所購,他還不能完全洗脫掉身上的罪名,因此仍舊被關押在縣衙。

    周嘉榮理了一會兒目前掌握的線索,尋思著怎樣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時,谷陽匆匆回來了,進門就欣喜地對周嘉榮說:“公子,有了新的線索。剛才我們派去跟著紀平康的人說,這小子裝老實裝了大半天,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悄悄出了村子,直奔鎮上而去,你猜不到他去了誰家!”

    周嘉榮睨了他一眼:“紀天元!”

    谷陽一愣:“公子您真是太神了,一下子就猜中了。沒錯,他去了鎮上,先是轉悠了一圈,像是在買東西,然後趁著沒人注意,溜進了紀天元的家。”

    周嘉榮昨日便覺得紀天元可疑,如今看來,此人果然牽扯進了案子中。

    他問:“紀天元可娶了妻?”

    谷陽點頭:“娶了,不過他妻子在一年前難產去世。此後他放話要為妻守孝一年,博得了不少美名,便沒再娶。”

    這就對了,紀天元雖然在鎮上開了家小店,做些小買賣,比莊稼人強一些,但也不是什麼大富之家,所居的院子也不大,若是有妻子,又帶個女人回去,定然不可能這麼和諧,幾個月半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走,現在就出城去紀天元家,錢氏很可能在他家。未免夜長夢多,即刻出發去鎮上。”周嘉榮蹭地站了起來。從此案來看,紀天元便是個心思縝密的傢伙,他們今天已經打草驚蛇了,要是一耽誤,紀天元將錢氏轉移,再想人贓俱獲便難了。

    谷陽連忙跟上:“是,公子。不過現在城門已經關閉,若要出城,需得讓張縣令開城門。”

    周嘉榮略一思索便道:“那就差人去請他,說我知道錢氏藏在何處,請他一道去破案!”

    張德成是一縣父母官,如今命案有了新的線索,他責無旁貸,這個理由,他推不得,必須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