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 作品

36.十萬大山之聖地(4k)

    十萬大山的某個山頭,黝黑高大的男人沉默佇立。

    他手中捧著一顆星體。

    那被至尊隨手壓縮的東西中封存了赤蛟的五行器。

    “真是……”他緩緩嘆了口氣。

    用力握住了這顆壓縮的星辰,周邊漆黑裂痕延伸,整個山巔瞬息將變了天,暗澹下來。

    如果有人告訴他此行只能回來一個人,他絕對不想到回來的是他。畢竟那是南燭啊,那個神秘到觸及千萬年前歷史的生靈,雙目觀望歲月,他怎麼會沉眠在星海深處呢?

    他只是沉默地站著。

    伸手,一塊黃金碑文憑空立起,不大,不高,依靠在一顆古樹下。表面金色光澤流轉,有文字若隱若現。男人的緬懷並未持續多久,有人找上來了,伴著一陣森寒的風雪。

    螻轉身,有些意外。

    “冰鳳?”

    這下子不止山巔暗澹,連天空都變得漆黑,因為那對羽翼張開,翎羽攜來漫天風雪,連陽光似乎都因此冰冷無比,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雪域高原的王者,人類文明所稱呼的喜馬拉雅神山的君王。

    螻沒有料到她會出現在十萬大山。

    “不能是我?”神鳥低首,灰白色的琉璃眸子裡流露出些許笑意,但這抹笑意很快沉寂下去,肅穆起來。

    “若不是我來到十萬大山,這片古老山脈恐怕已經血流成河了。”她昂起頭,目光延伸向遠處,螻這時才發現他的意識還停留在那星空中,那至尊伸手撫上他額頭的觸感還無比真實。十萬大山出現了這般巨大變化,他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直到這時。

    無數高山凌空,撕裂雲層,那些山峰如同刀刃,鋒銳至極。更驚人的是這些山峰是血紅色,有未知的血從山峰上向下流淌,形成血色瀑布。

    螻幾乎是在瞬間壓下了心中的萬般思緒,他神識如潮湧入這片陌生而熟悉的山脈,開始重新熟悉這裡,過了許久,群山深處傳來回應,這是某種震動,又如同某種獨屬於群山的語言。在幾年前古修士入侵十萬大山時,南燭與他在那一夜,在萬靈朝拜的河流旁都感知到了相同的話語,相同的契約。

    君王與古老群山的契約仍然存在,固如磐巖。

    這讓螻始終處於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許,渾身肌肉鬆垮下來,那對眼睛也不再總是以審視的角度打量眾生。彌羅,古界,星海,這所有的地方都充滿未知的危險,有著數不盡的敵人。他無時無刻不是戰鬥的姿態,哪怕是休憩時,有任何風吹草動他也能立即提起黃金斧刃。

    現在不同了。

    他回到了家,回到了十萬大山。

    但伴隨著鬆懈神經一起湧上來的是酸楚,他回到家了,可有人永遠回不來了,他仍然孤寂的遊蕩在星海深處,都不再是自己。

    他是聖王,可是此刻連憤怒都做不到。見過了那樣的場景,又哪有力量再升起怒火呢?只有巨大的遺憾盤踞在他心靈深處,將他的胸膛啃食出一個大洞來。螻搖頭,轉過身去,輕輕撫摸那座剛剛立下的黃金石碑。

    冰鳳也沉默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螻和赤蛟在天觀界崩碎之後的那段時間裡去了哪裡,又是怎樣回來。但她在螻身上感受了悲傷,濃郁而沉厚的悲傷,如同一座壓在男人嵴樑上的山巒,讓周遭的一切都喘不過氣來。

    於是,她問。

    “赤蛟呢?”

    螻愣住了,背對著她的身軀似乎在這瞬間句僂了,哪裡像當初那個行走世間,佈施神國的君王,簡直就是個垂暮的老者。

    “他回不來了。”螻背對著她,那聲音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低沉咆孝。

    山巔靜默了很久,風雪散去,遮攏天空的羽翼也消失不見,那裡出現了一個藍色衣裙的女人。

    她靠了過來,低頭看向那石碑。

    “死了麼?”

    “轟——!”天穹震顫,螻一拳砸在了冰鳳的耳邊,漆黑裂痕層層擴張,拳風指向的群山應聲而塌。

    可拳頭砸向的位置出現了鏡子般的凹陷,絲絲寒氣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