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 作品

193.碑與長生者

    大地緘默,雲層悲鳴。

    燃燒的晨曦和黃昏共同鋪就此刻的絕景。

    那是從高天降下的利劍,刺破了籠罩人世的陰霾。

    一道劍光,隨之萬物歸寂,風雨止息。

    瘋狂的人世間也因此停滯。

    他們此時此刻的情緒停留在臉上,絕望死灰的目光被那道劍光點亮。因憤怒而猙獰,因離別而嚎哭,因無所顧忌而痴狂可憎的萬般面孔化作寂靜,這世間與大地一同緘默,只是抬頭望向那刺向漆黑的另一邊的劍芒。

    一股詭異的波動自大地黑白交接線的中心位置擴散。

    像一陣潮水。

    漲幅的潮淹沒了所有,窒息感湧上來,扼住諸靈的喉嚨。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過了一瞬,被“淹沒”的人們聽見了悠揚的簫聲,彷彿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吹奏一首不知名的曲調。

    蒼莽、久遠、卻帶著不容違逆的威嚴。

    什麼人會在吹簫,又是何種狀態下他們才能聽見這首曲調?這世上的不同國家的人,不同所屬的修士,以及來自不同領地不同大山大河的妖從未如此統一地升起同一種疑問。

    緩緩的。

    淹沒的窒息感開始退去,潮水此時落下了,悠揚的曲子也漸漸在腦海中遠去,等他們回過神來想要在一探究竟時,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連回想起來的記憶都沒有留下。就仿若一層薄雪,等太陽出來後便消失的一乾二淨,讓人們不再可以尋到。

    “萬食神貢上人。”李熄安輕聲念著。

    他一手提劍,一手握簫。

    等到那首悠揚的告別曲落下,左手的金色洞簫逐漸瓦解,消散。奇妙,他到來時本是什麼也沒有,而在剛才,他卻什麼都擁有了,甚至比現世中的自己還要更好。

    李熄安提著那柄劍在石碑上刻字。

    “吾之名號,萬食神貢,享萬民萬物之食祿,行天地八方之德怨。”那位祖曾說道。

    昏劍斬下了法相,曦劍斬下了這位祖的頭顱。

    在李熄安凝視那頭顱上的雙目時,他看見了怨毒的怒火,欲將他灼燒。對這位上人而言,他未曾行錯事得惡果,他是為了討回九州的山河,可就這樣死在了這裡,自他踏入真一之境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將他包裹,彷彿在這名赤服長生者面前,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他還是羸弱生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