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紅葉 作品

第九十五章(短篇小說---巖城)

    短篇小說(巖城)新鮮出爐,首先感謝大家長期對我得支持,小說,詩歌,散文,斷斷續續堅持了8年多了,信佛,看書,聽歌,也就這些愛好了。長期寫作,素材,草稿,校對都是自己,如果出現錯別字請大家多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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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套建的極其敷衍的鋼筋水泥建築,完工於上世紀末,又多次修建。如今還留著一些肉眼可見鏽跡斑斑的水管,從眾多沒有安裝窗戶的空框裡探出一大截水泥沒包住的鋼筋,有些地方牆皮的漆也脫落了很多,如同這個城市其他眾多樓房一般,像一個倔強的老頭展示著自己年輕時候的輝煌。

    建築群沿街百米,佔地數十畝,裡面蜂窩蝶聚這上千家主營紡織品的店鋪......

    這就是巖城最大的紡織市場,也是整個華北最大的交易地。

    市場大門開在臨街的兩排樓之間,不過是留出能讓兩輛車並排通行的距離。金屬拱行招牌兩邊掉在樓中,身子懸在半空,生鏽的鐵架上焊著幾個龍飛鳳舞“紛彩紡織大世界”的大字,招牌下有幾個貼著牆根的攤子聚集在一起,共用自己裡帶來的摺疊桌和小馬紮,賣些滷肉涼菜或煎餅果子,烤冷麵一類的小吃。

    破破爛爛的三輪車拉起爐灶與蒸騰熱氣的鋁鍋,車把上掛幾個塑料袋方便打包,車簍裡放的是一次性筷子。支起攤子的大多是依著樸素的中老年女人,操著各地的鄉音與同行和顧客們拉家常,或數落數落家裡的懶漢和不爭氣的孩子,她們笑著,大悲,吵鬧,喊叫,在攤前花不到十塊錢吃一頓飯就能摸清她家幾平幾室幾廳,孩子多大成績如何。

    桌子椅子車輪子軋著水泥,女人粗糙的手拿著蒼蠅拍趕著亂飛的蒼蠅,口中罵罵咧咧,大約是責備蠅蟲對人類之悲歡無動於衷。

    往裡走,左右ab兩座共十棟八層長得望不到邊的樓,樓與樓之間天橋連接,俱是做布料生意的鋪子,什麼配料,原貨原布,自然也有成品。當年有句話叫“想要發,搞批發:想要富,就賣布。”人們甚是不屑於接那些零售單,然而如今畢竟不可同日而語,批發和零售生意都要做的。

    這裡樓與樓之間相隔甚窄,一年到頭從早到晚幾乎不見得什麼陽光,又常年堆積各種布皮面料,成百上千的破爛編織袋或立著或躺著,霸佔著本就為數不多的落腳之地,壘的比人還要高半截,讓這裡更加顯得昏暗潮溼、擁擠異常。

    倘若縱橫的窗簾軌道是丟了旗帆光禿禿的旗杆,布卷是日復一日不知疲倦的守衛,那麼在這裡生活的人,便是幾乎被忽視與遺忘,中塔裡的敲鐘人。

    這裡是都市,這裡不是都市。

    但是這裡是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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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柳明慈)

    柳明慈從樓角那處的小吃街買了三樣涼菜順道在大門口“同大爺小賣鋪”買了兩罐啤酒,以前聽別人說這個小賣鋪的老闆年輕時候是個詩人,詩人?柳明慈第一次聽說這個稱呼,以至於每次消費都帶著崇拜的眼神。直線走幾分鐘站在樓梯口往自己店鋪的方向看去......。

    過道的欄杆早已經鏽跡斑斑,每家每戶粗的細的新舊布匹與麻袋都無比默契地排成一排,依在這看似弱不禁風卻以然堅持著,讓柳明慈想來來自己哪個喜歡靠著欄杆抽菸的父親,他幾乎能把半個身子探出去,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指點江山”,給柳明慈講哪些收音機上聽來的不知道真假的野史逸事,時不時來一句“狗屎皇帝,呸......”

    柳明慈看著眼前狹長的走廊,不自覺的將它與學校明亮的過道聯繫在一起,然而這裡的長廊既不乾淨也不明亮,還有誰家垃圾堆破了口子,蜿蜒流淌出來燻臭餿水。

    柳明慈撇撇嘴。

    她連初中都沒讀完,最近總想著當年在學校的時光,有時她一晃眼之間,彷彿看到自己初中的好朋友在樓下朝她揮手問她放學要不要去買老冰棍,下一秒就變成304店賣羅馬杆的女人朝她揚單子問有沒有貨要發物流。周邊城市的賣家們組團進貨的時候,倘若有誰家領了年輕的短期工,她總要心裡琢磨著這孩子的年齡,猜測他或者她是不是趁著假期來體驗生活。有時候她聽到鄰居在午間教導孩子寫作業,一遍又一遍問孩子天對地雨對風下一句是什麼,她就窩在自己用雜布堆成的小窩裡想:是啊,天對地雨對風,下一句是什麼呀?

    隔壁小朋友結結巴巴回答不上。柳明慈就在這邊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明明是大陸對長空”。

    在這裡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住處,只有柳明慈是一個人住在店裡,睡覺時鋪蓋一攤,起床後鋪蓋一卷,吃飯時候打開摺疊桌搬個小馬紮,飽腹之後用碎布頭把桌子擦一擦收起來,塞到不知哪個窗簾遮住的後牆裡面。

    布料潮溼,她卻痴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放佛真的是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可稱之為“歸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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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篇:(北詩)

    北詩第一次遇到柳明慈的時候,柳明慈十八歲。

    那是北詩第一次跟母親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母親做生意的時間不長,領著她在紡織城裡連路都摸不清,正手足無措之際,忽有一輕快女生自身後傳來:“這位姐,你是要找那家店呢?”

    柳明慈那時候剛成年不久,跟其他專門幹體力活的大老爺們一樣脖間掛了一條已經看不出來顏色的毛巾,穿著一件無袖背心,一條男士大褲衩,腳踩漏網運動鞋,因為常年負重個子並沒有很拔高,卻生的意外結實,小腿和手臂生著肌肉,扛起一整卷比自己還要頭大布匹,宛如兒戲。

    柳明慈這幅模樣對當時年級尚小的北師來說極其具有“衝擊力”,母親卻放佛看到了救星,連忙拿出包裡的一踏單子,挨個問地址,柳明慈把肩上布匹拿來下來,耐心的一一指明,直到母親問她“你這麼小的年紀就在這打工嗎?”柳明慈便爽朗的笑,並露出一口白牙“姐,我都成年了,總得幹活養活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