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想要吸引廣大人民群眾的注意,光靠文縐縐的官方腔調,亦或者是政府的公信力顯然已經不夠用了。

    在信息革命年代成長起來的年輕一代,他們眼界更開闊,思維更敏捷,愛好一切新鮮有意思的事物,卻也容易因為年紀閱歷的緣故被一些故意煽動情緒的惡意媒體所誤導。

    春秋筆法,斷章取義的文章報道屢見不鮮,這背後甚至還有國外勢力的影子,試圖從顏色方面對華國的新一代進行神不知鬼不覺的洗腦。

    如何不著痕跡地引導年輕一代,一直是他們宣傳口的重大難題。

    他們甚至還嘗試過塑造娛樂圈優質偶像。

    偶像的力量是強大的,一個優質的偶像,會起到指路明燈的作用。

    可惜他們捧出來的網友不買賬,他們想合作的又摸不清根底,怕會翻車。

    甘景州原本還為這事愁白了頭,可這回三個熱搜的事一出,他就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明星不可靠,既然想要塑造新時代的優質偶像,為什麼不捧他們體制內看著長大的運動員呢?

    家世背景上,既然能進體制內,都是知根知底,保證乾乾淨淨。

    人品長相什麼的就更不用說。

    長相上凌燃有什麼問題嗎?

    絕對是華國傳統式的帥哥一枚,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再加上他是運動員,常年訓練下來,身上那股子精氣神,絕對不是娛樂圈不鍛鍊只顧著熬夜軋戲的小明星可以比的。

    人品性格什麼的就更不用說。

    常年訓練的運動員心思單純,能拿到世界冠軍的頂級運動員更是純粹得像一汪水,又堅韌地能抵抗賽場上所有瞬息萬變的驚險與磨礪。

    性格方面也不可能有什麼大問題,心理有缺陷,性格不夠穩定的運動員,根本就站不上那個臺子,更遑論得到廣大觀眾們的喜愛。

    甘景州其實關注凌燃很久了。

    他追過凌燃的比賽,看過凌燃的發佈會現場,還藉著身份的便利打聽過凌燃私底下的為人。

    他對凌燃很滿意。

    對他運動員的身份更滿意。

    競技體育本身就意味著追求卓越的精神和對人類極限的探索,這種精益求精,拼搏追求的精神也一定能帶給大家精神上的鼓舞與力量。

    總之就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甘景州吃過飯後就匆匆回了書房,打開電腦界面,就開始編輯他對於下一步輿論宣傳方面的工作建議。

    標題赫然就叫做——《有關運動員明星塑造的可能性與實施方案》

    這份工作建議角度新穎,有理有據,還附上了凌燃這兩年來在媒體方面的詳盡數據,很快就被一層層上報,引起了不少宣傳口工作人員的重視和思考。

    凌燃還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變成官方推出的運動員明星。

    此時此刻還在跟兩位教練討論關於明天比賽的事情。

    省運會,名次不名次的都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表演和帶動效果,本質上就是一場帶著任務的宣傳工作。

    所以秦安山壓根就提不起來什麼興致。

    他更感興趣的是凌燃的新節目打哪來的。

    薛林遠也一直很好奇,“從前的午夜安魂曲和假面公爵,現在的春曉還有明天的比賽,凌燃,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們?”

    兩雙眼睛,四隻燈泡直直地看著少年。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格外明亮,照著人眼發花。

    甚至有一絲審問犯人時高瓦數大燈的既視感。

    凌燃心虛一下,沒有立即吭聲。

    他不想騙他們,薛教和秦教都是他日常生活裡最親近的人。

    更何況,一個謊言也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圓,說謊並不是解決問題的長久之道。

    但如果不說謊的話,自己難道還能實話實說?說自己是穿書的,這都算是第二世了,腦子裡還有前世的記憶?

    凌燃默了下。

    這條道顯然也行不通。

    少年明顯陷入了苦惱,眉心微蹙,連嘴角都抿得平直。

    他看了薛林遠一眼,對方就避開視線,看了秦安山一眼,對方就冷嗖嗖地跟他對視,以至於凌燃頭一遭率先挪開了目光。

    就很心虛。

    怎麼說呢?

    少年感覺頭有點大。

    屋內的氣氛一時凝滯,透出濃濃的尷尬與緊張。

    好一會兒,薛林遠瞥著秦安山的臉色,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少年的目光馬上就投注了過來。

    烏黑透亮的眼瞳裡盛著光,直直地看過來的時候,甚至難得的有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薛林遠的心一下就軟了。

    不軟不行啊,凌燃是他一手帶著,從俱樂部聯賽一路走到世錦賽的第一個徒弟,付出的心血和感情是難以估量的。

    他就是再好奇得緊,也不想把孩子逼得太緊,凌燃不想說自然有不想說的原因,說不定就是孩子記性好天賦好,自己能給自己編出來新的節目。

    當然了,咳咳,這些話,說實在的,連薛林遠自己都不信。

    他更傾向於凌燃是臨場隨意發揮。

    畢竟這些節目凌燃都只滑過一次,而且動作裡其實能看出有點生疏。

    所以這個理由好像也不是很能站得住腳。

    薛林遠委婉給了個臺階,“還是說,你每次都是臨場發揮,所以才會不好意思告訴我們真實原因。”

    秦安山就很直接了,“那就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吧。”

    他們都沒有再追問的意思。

    孩子基本上算是在眼皮子底下看著訓練長大的,什麼品性他們比誰都心裡有譜,有古怪怎麼了,沒準凌燃就是個天才呢。

    秦安山想得更周道些,“這些節目可以掛在我的名下,也可以掛在你薛教的名下,總之別人問起,就說是我們倆編排的。”

    要不然節目的來源說不清,難免會有隱患。至於時靈珊女士那邊,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安山壓根就沒考慮除他和薛林遠之外的其他人。

    薛林遠也點了點頭,“對,就說是我和你秦教的主意,你可別把什麼都扛自己身上。”

    這是無條件的信任。

    凌燃也沒想到自己今天全身而退不說,還能得到兩位教練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支持。

    他沉默了好一會,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給兩位教練一人倒了杯茶,眼裡含著笑。

    “我知道了,謝謝薛教,也謝謝秦教。”

    大家勉強達成默契,薛林遠眯了眯眼,就開始趕人。

    “行了老秦,你也趕緊回去吧,這麼晚了,凌燃明個兒還要比賽,你也還要修改短節目的編排,都累得夠嗆,都早點回去睡覺。”

    一想到下個賽季的短節目,秦安山也沒心思久留了,輪椅吱呀地碾過地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很快屋裡就剩下薛林遠和凌燃兩個人。

    “薛教,”凌燃看著薛林遠。

    薛林遠就一揮手,“行了行了,別眼巴巴的看我,這算什麼大事,你不想說就算了。”

    薛林遠又不是真的傻,他其實早就發現凌燃可能有很多東西瞞著他。

    但他並不是很在意。

    孩子什麼樣,他都帶兩年多了,心裡能沒有數嗎,總之是個好孩子就行。人都是要有點秘密的,也得給凌燃留點隱私空間,他也不打算刨根問底。

    就好像他從來沒問過,為什麼凌燃會在俱樂部裡一眼看上了他,並且表現出超出他冷淡性格之外的信任與依賴。

    嘿,說不定他們就是上天註定要當師徒的。

    上輩子,下輩子都是師徒的那種。

    薛林遠美滋滋地想,然後看了眼行李箱。

    “不過你這兩套考斯騰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凌燃來參加省運會,準備的就是兩套他自己拿出來的新節目,新節目就要有新考斯騰。

    阿爾貝託從上回加班修改的歸來那件事之後就放了話,多少酬金也不會再接這種加班加點的活。

    這一次的考斯騰,還是請了時靈珊女士那位心靈手巧的愛人幫忙製作的。

    時間很緊迫,連水鑽都沒粘幾顆。

    見慣亮晶晶的阿爾貝託風格的薛林遠甚至覺得這兩件考斯騰有點出乎意外的樸素。

    凌燃卻覺得很好,基本上跟他前世穿的那兩件非常相似。

    至於水鑽,雖然現在很流行穿亮晶晶的風格,但水鑽又不是考斯騰的本體,歸來的那兩套考斯騰就沒有很多水鑽,照樣吸引了很多觀眾的目光。

    就連凌燃這麼不愛衝浪的性子,都在網上看見過歸來的高清大圖,底下很多人都評論說要把這張制服照設成屏保。

    而且,這兩件考斯騰都是手工染製出來的,單就顏色這一項,在燈光下就美到了極致。

    薛林遠也就嘀咕兩句轉移話題。

    他見凌燃還在出神,就輕輕推了推少年的背,“趕緊去洗漱睡覺,明天還有比賽呢!”

    凌燃的指尖輕輕跳躍一下,心間也是。

    他深吸一口氣,才對薛林遠道,“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