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f國分站賽,來參加的選手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本國的。

    原因也挺簡單。

    不划算!

    來f國的路費加住宿費加一起,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雖說大獎賽大獎賽,拿到名次的選手會得到一筆獎金,表演滑也會拿到不少的表演費,而且學花滑的,大部分家裡也不缺錢。

    但家門口又不是沒有比賽,做什麼非得賠錢來陰雨綿綿的f國白受罪。

    更何況,又沒有主場優勢。

    主場優勢,其實是說運動員參加自家舉辦的比賽時,天然就會有一定的優勢。

    不止是更熟悉的環境,在場的所有觀眾都是本土運動員的優勢。

    想想看,如果在場觀眾會為選手的一舉一動歡呼震天,會為他的每一次的跳躍而尖叫鼓掌,冰上被萬眾矚目的選手怎麼可能不被振奮到。

    氣勢氣勢,說起來虛無縹緲,但在賽場上,說不定就是一針有力的強心劑。

    頂尖的運動員差距一般不大,也就那麼一截,說不定一個不好就被人趕超了。

    所以f國分站賽還真沒有m國和e國那兩站熱鬧。

    但也很不差了。

    凌燃在場下熱身的時候,就看見不少觀眾手裡都舉著阿德里安的應援橫幅。

    不少人甚至還舉著阿德里安的照片。

    嗯,粉絲是真的很多了。

    凌燃都可以想象出來,阿德里安一會兒上場之後滿場歡呼的模樣。

    只可惜,對此凌燃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在地上直接來了個一字馬。

    筆直的兩條腿一字劈開,不是兩側,而是前後。

    就這樣,他的上半身還挺得直直的,沒有一點歪扭。

    哦豁,不少選手看得倒抽一口涼氣。

    甚至感覺自己的大腿根隱隱作痛。

    至於嗎!

    大家一不是學芭蕾舞出身的,二不是女單,至於對自己那麼狠嗎!

    阿德里安眼睛都直了。

    這種程度的一字馬,他已經好久都撐不開了。

    因為真的很疼啊。

    就很心虛。

    金髮少年縮了縮脖子,可看凌燃這麼瀟灑地劈下去又站起來,調換方向又劈下去,又站起來,跟玩兒似的。

    阿德里安突然覺得,要不自己回去再咬牙試試?

    看凌這麼輕鬆,好像也沒有很疼啊。

    阿德里安天真地想,甚至忍不住劈開腿往下壓了壓,可小腿肚還沒貼到地面,他就疼得齜牙咧嘴,呲溜一下跳了起來。

    凌的柔韌性真好!

    金髮少年滿眼羨慕。

    有同樣想法的顯然不止他一個。

    轉播鏡頭裡,女主持人看到這一幕就笑起來,“哦,這位來自東方的少年似乎很有舞蹈天賦,阿德里安傻乎乎模仿的樣子也有點可愛呢!”

    她對明清元的印象很好,連帶著看凌燃也很順眼,忍不住誇了句。

    “當然了,這位華國少年長相真的很精緻,不知道他今天會為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男主持人顯然是阿德里安的粉。

    “我倒是更期待阿德里安的節目。眾所周知,阿德里安拜入世界冠軍竹下俊的門下後,進步神速,前不久還在高手雲集的挑戰杯上拿到一枚金牌。這次大獎賽,沒有強有力的對手,阿德里安說不定能再得到一枚金牌!”

    女主持人翻著手裡的資料,“咦?”

    她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這個華國少年就是前不久在華國站打敗丹尼爾的冠軍!”

    男主持人也湊了過去,“我聽說冠軍叫,叫,”他艱難地捋了捋舌頭,“凌燃?”

    “對的!就是叫凌燃!”

    女主持人熱切地看著屏幕,“看來今天會是一場激烈的追逐戰了!”

    男主持人明擺著更青睞自家的孩子。

    話裡話外有點檸檬。

    “可我聽說那是因為丹尼爾摔倒失誤才讓凌燃拿到冠軍,也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有更精彩的表現。”

    這話說的,如果讓薛林遠評價,那就是很酸了。

    但觀看比賽的觀眾們顯然也是這樣想。

    賽前六分鐘熱身的時候,阿德里安的每一次起跳,都有觀眾捧場喝彩。

    場上的氣氛熱烈。

    對比之下,凌燃這邊就很有點冷清了。

    凌燃倒是不在意。

    畢竟這也不是他的主場,不能奢求所有人都喜歡他,尤其是,在還沒有看過他的節目的前提下。

    更何況他隱約裡覺得,阿德里安好像有點緊張了。

    肉眼可見的,金髮少年的小臉繃得有點緊,咧嘴的笑也變得不自然。

    畢竟才十四歲。

    主場作戰的優勢是能得到更多的喜愛和支持,但擔心失敗的壓力也會相應地增大。

    凌燃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前世第一次站在a級的國際賽場上時,也是同樣的十四歲。

    當時他一上冰,心臟就怦怦怦得跳個不停,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整整六分鐘賽前練習下來,幾次跳躍愣是沒落穩過,摔得一次比一次慘。

    看臺上的觀眾甚至都開始指著他竊竊私語,捂嘴鬨笑。

    他白著臉,揉著手肘滿心沮喪。

    自己居然會表現得這麼差。

    完了完了,他第一次參賽就要輸了。

    得虧薛林遠及時發現,在六分鐘練習結束之後把他拉到後臺,好好說了一通。

    “凌燃,你怕什麼呢?我又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得第一,第一次比賽嘛,重在參與,能收穫經驗就行,別對自己要求太高。大不了我們回去再練,練好了再來,多大點事啊!你有什麼可緊張的!”

    那時的自己怎麼說來著?

    凌燃有點想不起來了。

    反正大概就是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是緊張了。

    不管怎麼樣,面子不能丟。

    薛林遠當時被他的犟嘴氣了個仰倒,又氣又笑地一巴掌呼他後腦勺上,“你不緊張?你不緊張還摔個不停?”

    凌燃就抿著唇笑,白淨稚嫩的臉龐微微低下,難得還帶點靦腆。

    “好了好了,好好比賽,我相信你。”

    薛林遠不再追問,鼓勵似地把寬厚的手掌平平伸出。

    少年會意地握拳擊打一瞬。

    然後隨著報幕的聲音滑了出去。

    薛林遠不知道的是,在那時候的凌燃眼裡,比賽的輸贏意味的不止是輸贏。

    他已經知道薛林遠收到了國外知名俱樂部的邀請,對方開出的聘金非常豐厚,是拿到國際上都足以打動很多教練的豐厚。

    所以私心裡就覺得,自己這一次的成績排名很可能會決定薛林遠以後是否會繼續帶著他。

    凌燃很喜歡這個對他很好的教練。

    所以不想被薛林遠放棄。

    換成現在的凌燃,說不定還要嘲笑自己當時的想法異想天開。薛林遠怎麼可能會離開華國,又怎麼可能會棄自己而去。

    但那個時候的凌燃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才會在上場之前那麼忐忑不安,被緊張和焦慮充斥滿胸臆。

    他孤身一人,除了花滑,除了薛林遠,他還有什麼?

    也就是被薛林遠那麼連消帶打地‘訓斥’一通,才勉強安下心。

    十四歲的少年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在第一次登上的國際賽場上滑行、旋轉、跳躍,試圖用日日苦練的嫻熟技術取悅征服裁判。

    最後終於成功地拿到了屬於他的第一枚銀牌。

    當時凌燃還挺高興。

    畢竟第一次登上賽場就能有這樣的成績,在放到國際上都是數得著的。

    薛林遠也很高興,在等待臺看見分數後,就哭天抹淚地搭著他的肩頭慶祝。

    雖然只是枚銀牌。

    但當時的凌燃滿心滿眼以為是因為自己還有不足,在心裡暗下決心:下一次,下一次他就會拿到金牌了。

    可誰能想到,一直到他快要退役,都沒有拿到一枚夢寐以求的金牌。

    簡直像是受到了什麼可笑荒謬的詛咒。

    凌燃回了神。

    他想到藏在行李箱壓箱底的那枚金牌,忍不住笑了笑。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他深深吸口氣,全身心投入到對賽場的熟悉中。

    少年半閉著眼,沿著賽場的邊緣滑行,感受著風和迎面而來的氣息。

    冰面是他的老朋友。

    但和老朋友的每一次會面都會有新的驚喜。

    不同的製冰手法,軟一些,硬一些,反饋到冰刀上的粘滯感都會有所不同。

    其他的選手可能會心生抱怨,怕影響到他們的發揮。

    但從凌燃心裡,他總覺得,軟硬不同的冰面,恰恰可以證明這位老朋友今天的心情有所變化。

    所以今天是什麼樣心情的冰呢?

    唔,好像比平時來的更硬一些。

    他能明顯感覺到冰刀劃出醒目白痕的同時,用力會比平時費勁,唰拉聲也變得尖銳。

    少年的訓練服沒有拉拉鍊,滑行的速度又快,被風捲起的衣角就像是鳥兒的翅膀撲閃撲閃。

    凌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將心神都放空,把對明清元的擔憂和即將到來的比賽壓力都消化隱藏起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後上冰盡情演繹自己的節目,用自己現在掌握的全部去征服每一位裁判和觀眾。

    清場的廣播聲響起,運動員們陸陸續續離場,凌燃也滑到了冰場出口。

    “感覺怎麼樣?”

    薛林遠迫不及待地迎上,遞給他一杯蓋的溫水,看上去比他還緊張。

    凌燃喉間的突起滾動一下。

    滿嘴都是枸杞味兒。

    保溫杯裡泡枸杞真的很符合薛林遠的人設了。

    凌燃點了點頭,“還不錯。”

    還不錯?

    以凌燃的性格,那就說明很不錯了。

    薛林遠露出了個笑,原本因為擔心凌燃會被明清元的事情所影響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師徒兩人一起坐到了看臺區。

    根據前一天的抽籤結果,阿德里安會在凌燃之前上場。

    “昨天的手氣還不錯!”

    薛林遠忍不住搓了搓手。

    凌燃目不轉睛地盯著冰場裡金髮少年的身影,很期待阿德里安接下來會為他們帶來的表演。

    阿德里安今天穿的是一整套的鑲金邊米白色小西裝,配上他的金髮碧眼,看上去就像是童話世界裡來的小王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