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裴大美人第一次說那種話,就被忽視了個徹底,他冷冷啃著紫甘藍葉子,覺得這頓飯一點都不香。

    陸擒注意到裴容不說話了,而且一直在吃菜葉子,旁邊的鰻魚燒和羊排一點都沒動,關心道:“怎麼,不合胃口嗎?”

    拋開這對賞心悅目的男男來看,這也是一頓相當高規格的午餐,半露天的白色古典圓桌,一碧如洗的藍天和充滿野趣的大草坪,一排棕色木柵欄外,幾匹駿馬悠閒吃草。

    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但是對面的裴容吃草的樣子太鬱悶,連陸擒都看出來了。

    裴容其實不喜歡這種用餐氛圍,送上來的食物太精緻,吃的人也必須做出優雅的姿態,一小口一小口,遇到雞骨頭和魚刺便如臨大敵。

    不如上次陸擒直接給他的保溫桶,他找個沙發美美坐下,拿一根塑料大勺子,一勺一勺分量十足地挖。

    他最近容易胃口不佳,有時候又餓得想馬上填飽,實在沒工夫作秀。

    但是陸擒給自己報了那麼多文化課,今天算是中期驗收吧,他不得拿出最優雅的一面來?免得陸擒覺得他沒學進去,再搞么蛾子增加課程。

    陸擒問了,裴容乾脆破罐破摔地把銀餐叉一扔,“吃得太麻煩了,給我上白米飯和筷子。”

    保持身材要低碳水,裴容很少攝入一整碗的大米飯。

    但他今天特別想吃,滿滿一碗東北大米,少一粒都不行。

    當陸擒問他的時候,裴容詭異地有種自己必須被滿足否則就是陸擒的錯的荒唐感。

    恃寵而驕嗎?不,他只是想要一碗米飯罷了。

    陸擒一愣,眼神裡有什麼搖搖欲墜了一秒又勉強拼接成平靜的表象,像偽裝成湖水的深淵。

    桌上撤下亂七八糟渲染氛圍的玩意兒,只留了兩道菜,新增一大盆白菜煲蟹,兩碗顆粒飽滿的白米飯,兩道清炒時蔬,幾道其他的葷菜。

    裴容嘴角頓時提起來,端起大米飯,夾了幾筷子紅燒肉和青菜堆在米飯上,湯汁順著長圓飽滿的米粒縫隙淌下去,米飯微微染色帶上小炒的香氣,而不像澆醬過於刻意濃厚。

    餓的時候捧著碗,碗裡有菜有肉,從被碗壁溫暖的手掌心起就蔓延出一股滿足感。

    裴容大口而安靜地吃著,任誰都能看出吃得香。

    陸擒發覺他只撿沒骨頭的東西下嚥,便戴上一次性手套,坐到裴容身邊,替他剔除鰻魚刺。

    紅燒鰻魚軟爛汁鮮,沒有刺就能一口一塊,還能攪著米飯吃。

    桌上沒有一道菜放辣椒,裴容很滿意,對陸擒道:“你也吃。”

    陸擒像得了什麼允許,也端起碗筷,兩人彷彿坐在家裡的小桌旁,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填飽了肚子。

    這頓飯簡直是陸擒成年後吃得最香的一頓,不知是大盤菜好吃,還是對面的裴容下飯。

    酒足飯飽,裴容摸了摸脖子,好不容易見到陸大校長,得想個辦法讓陸擒把秘書制定的實踐課取消。

    他暗暗想,飯局的目的就是談生意,任務一失敗了,任務二一定要完成。那今天這頓飯算沒白吃。

    課程表上馬術課一週三節,太密集了。

    裴容摸著脖子,靈光一閃,坦然道:“我不想上馬術課。”

    陸擒挑眉,表示不解。

    裴容:“大腿被馬鞍摩擦得太痛了,不適合我。”

    我身上有多容易留印子,你懂的,回家洗澡要紅一片的。

    裴容繼續:“我的脖子很脆弱,不喜歡戴頭盔,很重。”

    這個你也懂的。

    裴容卸下頭盔的時候,把腦後的一把小卷毛也解開了,隨意抓了兩下,現在東倒西歪地搖晃著。

    陸擒果然懂,呼吸猛地亂了幾息,脫口而出:“要檢查嗎?”

    裴容:“……”

    裴容吃飽了想躺平,不太希望引發劇烈運動的可能性,道:“不用,還行。”

    “我可以不上馬術課嗎?”

    陸擒閉了閉眼:“好。”

    裴容眼睛一亮,像清冷的雪光被暖陽柔和過。

    今天真是沒有白來,裴容跟陸擒道別的時候都是笑意盈盈的,親自為他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