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無風 作品

第1163章 大危機

    潘晟老爺子一頓騷操作,先把自己兼任的禮部尚書丟了,轉頭又推薦了申時行的姻親徐學謨來接任這個空缺出來的大宗伯。

    這裡頭要是沒有問題,高務實願意把高字倒過來寫!

    只是,這問題的癥結究竟是怎樣,那就很值得商榷了。

    乍一看這件事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潘晟這老傢伙見首輔換了人,於是按照一貫的風格跳到了申時行一邊,而這次騷操作的根源說穿了無非就是站隊。

    但這是有疑點的,因為潘晟雖然在閣幾年一直存在感不強,但他人老成精,不可能不清楚內閣的真實情況。

    真實情況是什麼?是內閣雖然現在以申時行為首,但由於餘有丁的突然去世,申時行現在根本就是個孤家寡人,只要他想反對實學派的意見或者建議,不論大事小事都得親自出來擺明車馬,這在內閣之中其實是比較忌諱的。

    為什麼忌諱呢?舉高拱的例子就知道了,高拱在隆慶朝那毫無疑問是足夠強勢的,但他在內閣之中其實也有幫手,如想方設法將他起復請回京的張居正,當時就是他的幫手。而且一個幫手還不夠,高拱又在高務實的建議下把郭樸也請了回來——原歷史中他是把高儀提了起來,但這兩者從本意上來說沒差,都是找幫手。

    可見即便強勢如隆慶朝的高拱,也知道在內閣之中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必須堅持“一個好漢三個幫”的原則,才能把局面掌握牢。

    申時行現在面臨的局面,與高拱當初起復回京時相比還要糟糕,而且他的聖眷雖然不差,但肯定也比不了昔日的高拱。這種時候,潘晟這樣的老狐狸真的會一聲不吭地選擇站到申時行這個勝算並不大的首輔那邊去麼?

    這恐怕要打個問號。

    再有一點就是,潘晟在內閣之中的立身根本,總結起來說就是“基本中立,略偏風向”。

    這態度說穿了,就是哪邊強勢聽哪邊,但任何時候都不冒頭,每一次都表現出“大勢如此,我也是沒法啊”的模樣來。

    這個態度的好處就是既不得罪掌握風向的“真宰相”,也沒有過分得罪另一派——另一派又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他老潘的分量。他是根本反對不了,順勢表個態而已,你還要把他往死裡整,最後徹底整到“真宰相”那邊去嗎?

    堂堂閣老,誰會那麼幼稚?中立派都是能爭取儘量爭取,爭取不到也要儘量讓他別跟自己作對的。

    現在畢竟還不是歷史上明末黨爭最嚴酷的時期,沒有到那種非此即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大家還保持著最後的思想清明。

    所以從這兩點來看,可以得出兩個基本結論:一是潘晟自己沒必要跳火坑;二是申時行也不太可能逼著潘晟亮明立場。

    這就太奇怪了,高務實連著喝完了兩盞茶,都沒把其中的道理理順。畢竟,總不能得出一個結論說潘老爺子單純就是瘋了吧?

    搞政治可不能這樣開玩笑,即便人家真的是瘋了,也得把他的行為當成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來看。

    寧可多慮,不能失察。這是高務實的一貫原則。

    但這件事現在好像陷入死衚衕了,橫看豎看,道理都說不通。

    “道理說不通,那就是一定還有我沒能掌握的情況。”高務實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腦子裡則不斷回憶近期以來潘晟和申時行的一些舉動,仔細審視這些舉動之中是否可能存在某種聯繫。

    哦,對了,還有徐學謨。

    徐學謨是申時行的姻親,這是實學派眾人一聽見這個名字就會首先想到的事。不過高務實到了此時,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先囿於成見,也總從這個角度來看問題,現在應該先跳出這個桎梏,站在更高的角度來審視。

    徐學謨是個怎樣的人?此人字叔明,一字子言,號太室山人,南直隸蘇州府嘉定人。他是嘉靖二十九年的金榜,資歷可謂極老,不過年紀也不小,已經六十四歲(虛歲)了。

    蘇州人,那也就是申時行的同鄉,他們成為姻親算是不怎麼讓人意外的。

    但潘晟為什麼舉薦徐學謨呢?潘晟是浙江人,跟申時行、徐學謨又不是同鄉,且他金榜題名更早,乃是嘉靖二十年的榜眼,也不是申時行、徐學謨的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