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 作品

第44章 吻

    段清澤饞她的身子, 這是沈黎從未設想的事。

    原因也很簡單,最開始時她對他的印象就是毀天滅地的魔尊,魔尊要什麼有什麼, 絕不會垂涎她的美色, 後來她因為段清澤的悲慘過往而逐漸跟他親近,他雖時常做些肢體接觸,但僅止於摟摟抱抱拉拉小手,而這是非常正常的缺愛表現對吧?

    她一直在考慮的都是段清澤因為童年陰影很缺愛,他提出要跟她雙修時她也只是想他是要用這種方式來綁定她, 當時他自己也是那麼說的。

    所謂燈下黑,她卻漏掉了最簡單也最真實的理由。

    他已經是十幾歲的男生了, 有青春期的躁動,有那方面的需求了,所以什麼愛不愛的, 重要嗎?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邊只有她一個適齡女性, 不找她提需求又能找誰?

    沈黎目光復雜, 語氣沉痛:“阿澤, 是我沒考慮周到,忘記了十八歲該有的樣子。”

    段清澤盯著沈黎, 不知她要說什麼。

    沈黎道:“我們作為人類,有一種生物本能, 到了這年紀, 便會在體內激素的作用下去幹這年紀該乾的事。”

    段清澤道:“激素是什麼?”

    沈黎道:“是一種超脫你的個人意志控制你行動的物質。你十八了, 確實到了思春的年紀。”

    段清澤直覺沈黎說的這不是好話, 冷漠地盯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可沈黎卻不說了, 她指著下方的白玉廣場道:“今天的投票結果出來了。”

    就在沈黎和段清澤說話的功夫,有一些練氣築基先一步做出了決定, 而在這之後,其餘人也跟著行動。

    神奇的是,五個元嬰,十七個金丹,總共二十二個候選人身後站的人並不平均,呈現兩極分化的趨勢,有十來個人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其餘七個後面都站了不少人,其中一個金丹身後的人特別多,正是段清澤指出的那個。

    而沈黎選的那個金丹,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可謂是預測大失敗。

    戴一統見投票結果出來,便走到大殿前,對段清澤恭敬地說:“結果已出,閣下可以動手了。”

    段清澤掃了眼那面色灰敗中帶著恐懼的金丹,只道:“子時送來便是。”

    說完,他便帶著沈黎揚長而去,留下廣場上這一眾心情各異的修士。

    “哎,潘大夏,你幹什麼去!”

    廣場的人群中,有一人大聲叫著,卻沒能阻止一個少年匆匆跑開,那少年便是之前頂撞長老戴一統的愣頭青,而他跑的正是段清澤二人離開的方向。

    回到二人住的院子後,段清澤拉著沈黎回到廂房,方才沈黎說的話在他腦中回顧了一圈,他回身看她:“阿黎,你方才所說,可是為了打消我欲與你雙修的念頭?”

    沈黎想,這是當然,可他這樣問,就顯得她格外別有用心。

    她只好道:“我是不想你將來後悔。”

    “我為什麼會後悔?”段清澤不解道,“我平生就沒有後悔過任何事,今後也絕不會為任何事後悔。”

    沈黎見他如此篤定,不知怎麼便想到了段安。段清澤現在是知道了親生父母都是誰,但他還不知道六十歲的他在地宮做了些什麼,才能如此篤定地說出絕不會後悔。

    他會後悔的,當他恢復記憶的時候,他會有很多很多後悔的事,有些或許可以彌補,有些卻註定成為這一輩子的遺憾。

    她不想再讓他增添後悔之事。

    “話不要說得這麼滿,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不信的話,我們便等你到六十歲,看你還能不能如此篤定地說出這話來。”沈黎岔開了話題。

    段清澤不屑道:“別說是六十歲,便是到六百歲,我也能如此篤定。”

    “好,那我們就等著看你六十歲時會如何!”沈黎點頭道,“你快繼續療傷吧,我不打擾你。”

    沈黎轉身要走,卻被段清澤拉住衣袖。

    “阿黎,我不逼你,時間久了,你便知道我說要與你雙修是出自真心。”

    沈黎沉默了數息,回頭衝他燦爛一笑:“我知道,我會認真感受,好好考慮的。”

    段清澤在蒲團上坐下,沈黎已關上門出去,他知道她就在院子裡踱步。

    今日阿黎說的話讓他不怎麼高興,可他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又或者,真如阿黎所說?

    丹田處隱隱有些異動,段清澤終於收斂心神,打坐療傷。

    沈黎正在糾結。

    因為剛才段清澤在廣場的話,讓她有了個靈感。

    但她很猶豫要不要真的做點什麼。

    自從跟段清澤綁定以來,她就一直想著要跑,跑也跑了那麼幾次,全都以失敗而告終。而如今他開始想跟她雙修了,她就更不可能逃掉。

    既然她跑不掉,那就只能想辦法讓他主動離開她。

    關於這方面她也有過嘗試。在他“小時候”她給他灌輸長大後要獨立生活的思想,後來她妄圖以造一個家為由騙他自己離開,但都沒成功。

    眼下又多了個辦法,那就是利用他青春期的特性,給他多塞點香香軟軟的女孩子,讓他發覺他也不是非她不可,那說不定就能令他主動放開她。

    但這又有問題,首先得有香香軟軟的女孩子自願來接近段清澤,這本來應該不難,畢竟他也算是修仙界鑽石王老五,不管是衝著顏值,還是衝著資源,抑或衝著權勢來的,都能在他這裡得到滿足。可現在他們都在四方陣中,她只能從乾震教中找願意接近段清澤的女修,這就難了。

    其次就是,她這樣做會不會惹怒段清澤?

    按照她的想法,他現在就是那方面的需求上頭,所以就盯著她了,只要有別的可愛女孩子出現吸引他的注意力,他遲早會看淡她。但他過去依賴她已成習慣,會不會將她把他推到別的女孩子那裡的這種行為視作背叛?

    最後一點,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她想象一下段清澤抱著別的女孩親的畫面,會覺得相當不爽。可這點不爽在求生欲面前,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沈黎又想起自己還跟段清澤約定,要在這十日讓他感受家的溫暖。

    好難抉擇啊,人生為何如此艱難?

    就在沈黎猶豫不決時,院門忽然被人敲響。

    起初沈黎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現在還沒到子時,哪個莽人竟敢過來打擾段清澤這個大魔頭?

    但隨即敲門聲再次響起,同時還有一道小小的聲音:“請問,可以開門見我一面嗎?”

    沈黎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仔細回憶後想起是那個頂撞乾震教長老說要拜段清澤為師的小少年。

    段清澤就在一旁的廂房中,沈黎膽子大得很,走過去打開院門,後退兩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門外站的果然是那個少年,且只有他一人,看到沈黎,他愣了愣,又不自覺往院裡看了眼,見沒別人,失望地收回視線,徑直說明來意:“我想知道,那位前輩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乾震教?”

    沈黎挑眉,這才想起段清澤確實什麼都沒說,估計這些乾震教子弟到現在都還惶惶不可終日,或許會以為段清澤放過練氣築基只是暫時的。

    沈黎反問道:“你們後山上的礦場,你知道嗎?”

    少年愣了愣:“什麼礦場?”

    沈黎道:“看來你們乾震教還瞞著你們不少事呢。那我便告訴你,數百年來,你們乾震教一直在抓散修來開礦,礦場中伴生了毒物,修士也接觸久了也要毒發身亡。”

    少年徹底愣住:“怎麼會……我們乾震教不是名門正派嗎,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沈黎道:“這問題問我沒用。但我想,不外乎財帛動人心,讓散修來開礦連人力成本都省了,死了就再去抓新的。”

    少年好似三觀受到了衝擊,搖晃著抓住了門框,臉色變得慘白,好半天才說:“我以為我們是話本中的正義一方,沒想到我們才是邪惡的那方。”

    沈黎想,她也以為她是正義的小夥伴,可如今卻跟著段清澤搞這種玩弄人心的遊戲,她還認真地看了熱鬧,可見她已逐漸被腐蝕……

    少年扶著門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我可以見那位前輩嗎?我想要他收我為徒!”

    沈黎樂了:“你之前沒聽到嗎?他說你資質不行,他看不上。”

    少年滿不在乎地說:“修為如何又不只看資質。修煉是我每天唯一想做的事,我相信只要有一個厲害的師尊,我也能變得厲害!”

    沈黎心想,野心還挺大,可是他以為少年班的那些天才少年是靠著老師教才成的天才嗎?資質和努力,缺一不可。

    但她並不討厭這種主動性很強的人,便和顏悅色地問道:“我叫沈黎,你叫什麼?”

    少年忙道:“我叫潘大夏。我可以叫您沈姐姐嗎?”

    沈黎心想,倒也不是一味的耿直,還挺懂得拉近關係。

    她道:“最好不要。”姐姐這個稱呼,段清澤叫過的,誰知道他願不願意讓別人也這麼叫她?

    潘大夏一愣,訥訥點頭:“好吧。那我可以叫你沈道友嗎?”

    沈黎點頭:“這倒是沒問題。你回去吧,他不會收徒的,即便你資質再好也沒用。”

    再好能好得過段清澤本人嗎?前後各數千年,沒有一人有他這樣的資質和修煉進度。

    潘大夏急道:“只要能收我做徒弟,我願意做任何事!”

    他急歸急,卻也很懂分寸,不敢硬闖,腳一直穩穩踩在院門外。

    沈黎心中一動,低聲道:“如果說,我願意為你在那位前輩面前美言幾句,你願意幫我做一件事嗎?”

    潘大夏面上立即帶了喜色,飛快地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