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娓 作品

第61章 番外-3

    出行當天早晨,黃櫨很早就醒來,收拾行李時,她把以前獨自出門時常帶的那個門阻報警器,從必備物品中拿了出來,語氣很輕鬆地說:“這個不帶啦!”

    “怎麼不帶了?”孟宴禮擰開牙膏,隨口問。

    “因為,我有你了呀!”

    黃櫨舉著門阻報警器,用一種很快樂的聲調和孟宴禮說,“我有你保護我,就不用它啦!”

    她把報警器丟在一邊,鑽進衛生間,孟宴禮已經幫她在牙刷上擠好了牙膏。她也習慣了這樣,拿起牙刷就往嘴裡塞。

    剛刷了幾下,黃櫨嘴裡含著泡沫,忽然聽孟宴禮說她“孟太太現在嘴很甜啊”,她挺壞心腸地墊腳,親了孟宴禮一下,蹭他一臉牙膏泡沫。

    蹭完說跑就跑,像她的那群幼稚男同學一樣,邊跑邊叫囂:“我嘴甜麼?甜麼?甜麼?”

    孟宴禮抹掉臉上椰子味道的牙膏泡沫:“甜。”

    本來孟宴禮是那種很沉穩的人,和黃櫨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染上一些她的活潑。

    刮鬍子時,他有樣學樣,帶著一下巴的剃鬚泡沫,往黃櫨臉上蹭。

    兩個人在衛生間打打鬧鬧,孟宴禮趁黃櫨洗臉,呵她的癢癢。黃櫨轉頭就把臉上的水,往他衣服上蹭。

    這麼鬧著,效率當然很低。

    直到廚房電飯煲的粥發出“滴滴滴”的提示音,提示他們,粥已經煮好,黃櫨才驚叫一聲:“不能鬧啦孟宴禮,我們再不收拾完就要遲到誤機了。”

    孟宴禮灰色襯衫上一片溼痕,隱約能看出來是黃櫨臉的形狀。

    他指指襯衫:“得換一件吧?”

    “要不,吃完飯再換?”黃櫨心虛地說,

    孟宴禮把人抱起來,親了兩下:“那走吧,先吃早飯。”

    出發去機場前,孟宴禮開車帶黃櫨去了一趟工作室。

    她的手機充電寶在工作室裡,已經聯繫過陳聆他們幫她充好了電。

    車子停在工作室門口,黃櫨下車,一路小跑著上二樓。

    現在工作室已經有模有樣,仲皓凱的小有名,再加上黃櫨的畫現在也能賣出比較滿意的價錢,也提升了工作室的知名度。他們接了幾次活兒,也賺到一些錢。

    陳聆經常在工作室搞直播,錄他們畫畫、做雕塑的過程,觀眾還挺多。

    賺了錢,這些人就開始大手大腳,樓梯上都要鋪上地毯的。

    黃櫨踩著地毯跑上去,悄無聲息。

    等她出現在二樓,陳聆冷不丁抬眼,嚇了一跳:“我的媽,黃櫨你可太嚇人了,你這突然出現,有點上學時候班主任突然進教室收手機的那個感覺了。”

    “你們幹什麼呢?”

    “哈哈哈,這不沒什麼事兒麼,打兩局遊戲。”

    陳聆指著桌子:“充電寶給你充好電了,在那邊,快拿上趕飛機去吧。”

    黃櫨拿上充電寶,和大家告別。

    跑到樓下,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太陽太大,她把充電寶遮在眉骨處,抬頭向二樓看。

    仲皓凱他們探出頭,三四個腦袋擠在二樓窗邊,對她和孟宴禮嚷嚷:“別忘了帶特產小禮物什麼的回來啊!”

    孟宴禮靠在車邊,對樓上那群大男孩比了個“ok”的手勢。

    “一路平安!”

    “旅行愉快!”

    黃櫨感動到了,剛想說點什麼感謝的話,幾個男孩子你推我我擠你的,互相撞著往回走,注意力全都回到他們的遊戲上去了。

    這群人嘴裡還大聲嘟囔著“快快快點塔點塔”“團戰啊一波了一波”“別慫,上啊,幹,能打”.

    坐進車子裡,黃櫨和孟宴禮說:“不用買特產了,就櫻花橡皮吧,一人一塊,多一個渣我都不想給他們了。”

    這是黃櫨第一次和人一起出門旅行。

    走在國外街道上,她很容易想起,自己14歲那年出國,跟著媽媽給她報的旅行團,勉強振作地遊覽了很多個地方。

    當時旅行團裡也很少有獨自一個人的,都是三兩結伴。

    只有她是自己,每天拿著手機拍照,拿著筆記本記錄,假裝自己很充實很開心。

    和孟宴禮一起就不會有那種感覺了,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是牽著她的手的。

    以前跟著導遊時,如果看中了路邊的什麼東西,或者想去哪家小店,也只能是眼巴巴看看,然後作罷。

    孟宴禮會耐心地陪著她去每一家她想要去的店,陪她詢問那些小物件的價格,陪她挑選、認真給出建議。

    唯一一點遺憾的是,到國外沒兩天,黃櫨突然身體不舒服,吐過兩次。

    去醫院查看,醫生說是水土不服,建議她暫時不要嘗試當地那些平時她不熟悉的食物,最好可以喝兩三天粥,緩解之後,再循序漸進地品嚐美食。

    “睡前可以喝一杯溫蜂蜜水。”醫生這樣說。

    於是每晚上床前,孟宴禮都會用溫水衝一杯蜂蜜,端給黃櫨,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餵給她喝。

    當時黃櫨和孟宴禮住在國外的一座小鎮上,要命就要命在,這座城鎮最有名的,就是各色美食小吃。

    出發旅行前,兩人一起做攻略,還特地選了個繁華處的酒店,樓下正對著的,就是一條很長的集市街。

    街上賣什麼的都有,各種當地的香腸、夾著三文魚的脆皮漢堡、脆皮烤豬肘、醃漬成各種味道的橄欖.

    相比之下,黃櫨每天喝著白粥,日子顯得就有點悽悽慘慘。

    那幾天黃櫨格外煎熬,在外面玩得開開心心,回酒店必經那條集市街。

    她幽怨地和孟宴禮說:“孟宴禮,要不然,你把我眼睛蒙上吧,我看著那些吃的又不能吃,太難受了!”

    事實上,蒙上眼睛也沒有用,那些煎炸的肉類香氣,會一直飄到他們住的酒店裡。

    連鮮榨椰汁都索然無味。

    終於捱到第三天,黃櫨在早晨睜開眼睛,完全沒有想要懶床的意思,從床上跳起來:“孟宴禮,我們去樓下買吃的吧,橄欖橄欖橄欖!”

    也恰巧是這個時候,門從外面被打開。

    孟宴禮從外面回來,提著幾個小袋子,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去洗漱吧。”

    “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黃櫨眼睛亮了,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

    孟宴禮心說,能不知道麼。

    黃櫨每天從醃橄欖的攤子前走過,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些橄欖,目光炯炯。

    要不是攤主是個阿姨,還得以為黃櫨是不是看上人家攤主了。

    洗漱後,黃櫨興沖沖地捏了一顆橄欖放進嘴裡,咬碎。

    然後,她的所有喜悅定格在了臉上,2秒鐘後,她的笑容徹底垮掉:“孟宴禮,醃橄欖怎麼是這個味道?”

    孟宴禮哈哈大笑,說他個人也不是很習慣這樣吃,烤披薩時放的那種勉強能接受。

    黃櫨含著一顆橄欖,咬也不是,吐也不是。

    整顆橄欖鼓在她腮邊,像拔過智齒後臉腫了一樣。

    “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肯定不適應,也不提醒我?”

    孟宴禮笑得已經仰躺在沙發裡,黃櫨撲過去和他鬧。

    怕她嗆到自己,他拿過垃圾桶,放在她眼邊:“吐出來吧,別吃了。”

    黃櫨吐掉橄欖,嘴裡還是一股奇怪的澀味。

    孟宴禮已經拆開一塊椰子糖,送進她嘴裡,然後同她接吻。

    “孟宴禮,我發現你變壞了。”

    “有麼,我不是在和你同甘共苦?”

    黃櫨想反駁,可他沒說錯。

    確實是,同甘共苦呀。

    橄欖的嘗試確實有點不成功,但是沒關係,外面有那麼長一條街,有那麼多美食,等著她去品嚐。

    黃櫨就不信,碰不到合適自己胃口的。

    早晨的集市街上擦肩接踵,到處都是外語,黃櫨無論在哪個攤位前駐足,回頭都能看見陪在她身後的孟宴禮。

    很安心。

    無論她在哪裡,他始終在她身後。

    無論人群多密集,他始終在人群中,含笑注視著她。

    他們這天的行程,是自駕去海德堡。

    春日陽光很好,海德堡又是一座太浪漫的城市,連大詩人歌德,都多次來這裡。

    黃櫨和孟宴禮走在內卡河橋上,看那些古堡和那些漂亮的紅頂房子,看那些歷經戰爭後留下來的斷壁殘垣,也看那些屹立不倒的教堂。

    身旁有一個旅行團,導遊舉著小旗子,用英文給她的遊客們講述:

    “現在我們要去乘坐小火車,去山頂的海德堡古城堡參觀.”

    黃櫨扭頭,用手擋在唇邊,以一種偷學到了免費消息的愉快聲音,悄聲問孟宴禮:“你聽見沒,她說可以乘坐小火車去古堡。”

    “聽見了。”

    也許是見他語氣平靜,黃櫨又問:“你知道可以坐小火車?攻略上查到的?”

    “不是,很多年前來過一次。”

    “你來過呀?”

    海德堡這個行程是黃櫨選的,她撓撓耳垂,“那你怎麼沒告訴我呢,來過一次再來的話,不會不會覺得無聊?”

    孟宴禮揉揉她的頭髮:“不會。”

    “真的不會麼?”

    “自己來,和跟太太一起來,心境完全不一樣的。”

    “你喜歡哪種心境?”

    “還用問麼?”

    幾波遊客走過去後,橋上這一段空間只剩下他們兩個。

    影子被太陽光拉得很長,拓印在石板路上。黃櫨拿出手機,悄悄對著他們的影子,拍了一張照片。

    她很久不發朋友圈,點開來看,剛好看到親朋們剛剛更新的動態——

    楊姨發了一組照片,是她和孟媽媽在青漓別墅的廚房裡,一起研究怎麼烤紅茶曲奇的情景。

    黃茂康和孟爸爸在海邊釣魚,兩個人似乎收穫頗豐。

    水桶裡好幾條魚,還有一隻青黑色的小螃蟹,舉著鉗子一臉不服不忿。

    工作室裡那群人大概又在聚餐吧,陳聆發的照片裡,桌面上堆滿了對面那家燒烤店的燒烤。

    不知道誰那麼缺德,給陳聆做的一尊陶瓷小人手裡也塞了一串肉串。

    程桑子也發了朋友圈。

    “粉紅桃子”酒吧櫥窗上那句熒光粉色的“粉紅桃子酒吧,遇見你的真愛”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是熒光橘色的,“但老闆娘已經有主”。

    大概是徐子漾乾的吧。

    黃櫨把自己剛拍的那張照片也發了上去,和朋友們分享她的快樂。

    抬眼時,孟宴禮正靠在石橋邊,他誤以為黃櫨是走累了才停下腳步,推了推墨鏡,對她招手:“過來,我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