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娓 作品

第31章 前兆

    “早點睡,我要走了。晚安。”

    “晚安,孟宴禮。你回去也要早點休息呀。哦對了,你到家給我發個信息吧,看你困得在放映廳都能睡著,我好不放心呀。”

    孟宴禮笑笑:“好。”

    -

    那天之後,黃櫨又一次以為,孟宴禮該回青漓去了。

    雖然他曾說過,如果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會找她訴苦。可黃櫨覺得,訴苦也肯定是在電話裡,孟宴禮又不可能一直留在帝都。

    感情上的失落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也可以自己想得通。

    如果有一個女孩子,和她同時出現,又和她一樣傾心於孟宴禮,她是不會退縮的。

    可是葉燁在他生活中存在了太久太久了。

    他們過去的羈絆太多,黃櫨想,她不該強求這樣的情感。

    黃櫨沒談過戀愛,有時候會猜想,就算她和孟宴禮在一起了,自己能不能接受孟宴禮在過去那麼那麼多年,都愛著另一個女人呢?

    而他的閣樓裡,還放著一幅象徵著愛情的火烈鳥攝影作品。

    偶爾會夢到不開心的畫面,酒吧裡孟宴禮給葉燁遞紙巾的場景,一遍遍在夢中重演。

    可醒來,黃櫨也只不過是輕輕嘆氣,然後打起精神,衝到食堂買幾樣自己最喜歡的早餐,吃飽了再元氣滿滿地去畫畫。

    她在學姐的朋友圈裡看到過一句詩,是黃景仁的《感舊》:

    “從此音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黃櫨覺得這詩句又美又悲傷,剛好符合她打算悄悄遺忘的心境。

    還特地找了一支畫筆,沾著水彩顏料謄寫下來,貼在自己的畫板上。

    一切氛圍都拉滿了,結果......

    孟宴禮他壓根就沒回青漓!

    他不但沒走,還三天兩頭聯繫黃櫨。

    他們一起吃過午飯、晚飯、夜宵,甚至還去看過一次電影。

    不知道孟宴禮是不是有什麼奇妙能力,每次電話,或者信息發過來,都是在剛好趕在她結束畫畫時。

    甚至有那麼一兩次,黃櫨是在站起來準備收拾畫具從畫室離開時,接到孟宴禮的電話的,特別巧。

    就這樣過完了九月,十一長假期間,楊姨和徐子漾也跑來帝都了。

    黃櫨準備送去參賽的畫剛好畫到收尾,很難分神陪他們去玩。只有假期的最後兩天,她越是畫到最後越是焦慮緊張,乾脆放下畫筆,和大家一起去了野生動物園。

    他們坐著遊園小火車,看那些可愛的動物立在道路兩旁,好奇或者麻木地看著他們。

    路過鹿區,黃櫨從紙袋裡拿出提前買好的胡蘿蔔條,伸長手臂去喂鹿。

    那隻漂亮的梅花鹿不知道是不是餓慘了,吃相不太好,急急忙忙的。

    她感覺自己指尖都碰到了小鹿溼乎乎的唇,笑著尖叫著收回手,向身後躲。

    孟宴禮就坐在黃櫨身旁,剛想出聲提醒她,胡蘿蔔不要捏得太近。

    恰逢她靠後,和他撞了個滿懷。

    動物園裡總有淡淡的糞便味道,不是特別好聞。

    孟宴禮身上的味道永遠清新,天氣不算熱,遊園火車開起來,風是清涼的。但他的體溫是熱的,隔著輕薄的襯衫布料,傳遞給她。

    黃櫨感覺自己可能臉紅了,躲著他的目光轉過頭,在紙袋裡繼續摸索胡蘿蔔條。

    他們都聽到,楊姨哈哈大笑著說:“哎呦,我好像碰到這鹿的牙了呢。”

    徐子漾那邊反倒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這個缺德的,拿著胡蘿蔔條自己吃上了。

    他也不嫌髒,就那麼大模大樣地對著那些鹿,使勁兒嚼著,幼稚地和動物“略略略”:“不給你們吃,哈哈哈,饞吧?哈哈哈哈......”

    黃櫨詫異地瞪著徐子漾,覺得這個人可能是瘋了,卻被孟宴禮用手掌輕輕矇住了眼睛。

    他說:“少看他,容易變傻。”

    也許是徐子漾聽見了,不滿地用胡蘿蔔砸孟宴禮。

    孟宴禮他躲閃時,不小心和黃櫨的頭撞在一起。

    黃櫨捂著腦袋“哎呦”一聲,孟宴禮笑著的“抱歉”被徐子漾扯著嗓子的“一拜天地”蓋了過去。

    下一刻,徐子漾被楊姨一巴掌重重拍在背上:“你小點聲兒,鹿都不敢過來了。”

    “我靠,楊姨,你是斷掌嗎?你打人好疼,我脊椎折了!”

    和他們在一起時,真的是好快樂啊。

    黃櫨很喜歡這樣的時光,但也暗暗告誡自己,可不能再多動心了。

    可是孟宴禮這個人,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散發魅力。

    就像此刻,他幫她把髮絲上的一片殘葉摘掉時的笑容,也讓人怦然心動。

    玩了一整天,晚上孟宴禮開車先把楊姨和徐子漾送回了他住的地方。

    楊姨年紀大了,路走得多,腿有些浮腫,要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黃櫨陪他們在孟宴禮家聊了一會兒,晚上9點,孟宴禮開車送她回學校。

    車子停在校外,她揮手同孟宴禮告別,滿懷期望地問:“你們明天就回青漓了,對吧?”

    走吧走吧,快走吧。

    再不走,黃櫨覺得自己會淪陷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畢竟楊姨和徐子漾都說明天回去的,這次孟宴禮一定和他們一起吧!

    但孟宴禮一隻胳膊搭在降下半扇的車窗上,在路燈熹微的暖黃色燈光下,笑著開口,糾正她:“是他們兩個,明天走。”

    “......你呢?”

    “沒想好。”

    黃櫨深深吸氣,差點憋不住。

    她想說,那你倒是快想啊,想好了趕緊回去吧,你這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我可怎麼辦啊!

    “你在帝都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嗎?”

    “可能是吧。”

    “......我回寢室了!晚安!”

    “晚安。”他笑著說。

    告別孟宴禮,黃櫨轉頭沒走幾步,仲皓凱從後面騎著自行車追上來。

    這人手巨欠,她穿了件帽衫,他伸手把一瓶飲料“嗖”地丟進她的帽兜裡:“黃櫨,你剛回來啊?去哪玩了?給沒給我帶點啥紀念品?”

    “我給你帶個鬼。”

    黃櫨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把飲料從帽兜裡掏出來,本來想報復地擰開喝一口,結果發現這飲料是喝過的,只剩半瓶:“......仲皓凱你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