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十二章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呀

    呼~~

    夜風捲著殘雲,偶爾遮擋月亮,讓沙丘變得忽明忽暗;陷入流沙的不知名獸類,在橫風烈日的摧殘下化為了白骨,只有頭顱探出地表,給這片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染上了一抹幽森。

    獸骨不遠處,罩著斗篷的圓臉姑娘,手持一根由數節鐵桿連接而成的探杆,刺入流沙之類,仔細探查地底的情況,偶爾還把探杆拔出來,查看砂礫、土壤的質地紋理。

    尋覓機緣的活兒十分枯燥,只和運氣有關,其他都是次要,哪怕八尊主來了,運氣不好沒找對地方,也是白忙活。

    謝秋桃覺得自己屬於運氣極好的那類人,到了沙海肯定就能遇上,只可惜現實的殘酷,讓她明白了什麼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沙海內一連搜索多日,別說送上門的仙劍,連尋常礦石和沙地靈獸都沒撞見。

    當然,這也和謝秋桃跟著感覺走有關。

    謝秋桃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感覺,就是掐指一算,覺得某個方向順眼,就往那個方向走,說好聽點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說難聽點就是漫無目的瞎轉悠。

    在飛沙城研究過輿圖,過來尋寶的修士大多都往沙海深處走,找到的幾率要大些。但謝秋桃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沙海深處人跡罕至,要找都會往深處尋覓,那些個藏身閉關的仙家大佬,說不定就反其道而行,把閉關的位置直接放在了外面,這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現在所有人都沒找到埋骨之地,這個想法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但可惜的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在外物探寶,也不是那麼容易。

    殘月當空,流沙地裡又暗了下來。

    謝秋桃揹著鐵琵琶,站在獸骨旁仔細查看用探杆挖出來的半溼沙土,尚未研究出個結果,遠處沙丘的背面,忽然傳來些許異動。

    嗡嗡嗡~~

    地面輕微震顫,本就鬆軟無法落腳的沙地,如同泥石流般迅速翻騰,半埋地底的獸骸徹底沉入流沙,謝秋桃的雙腳也陷入了沙地。

    察覺異樣,謝秋桃扔下撐杆,從背後取下鐵琵琶,雙手倒持在手中,看向沙丘,呵斥道:

    “背後陰人,何方道友如此不講武德?”

    天地寂寂,除了黃沙與月色好似再無他物。

    但化沙咒的術法很好辨認,些許靈獸也會,不過靈獸捕獵不會刻意隱匿行跡,能這麼幹的只有修士。

    謝秋桃等待片刻,直至化沙咒停下,她徹底被困住,丘脊線上才露出了五道人影。

    藉著月光看去,五人都是男子,頭戴斗笠身裹披風,帶著劍,標準的中洲劍客打扮,臉上還蒙著面巾;為首的男子,身材較為高大,把劍抗在肩上,眼神桀驁。

    月黑風高,四下無人,還術法起手黑巾蒙面,這陣仗一看就知道是幹嘛的。

    謝秋桃眉毛皺了起來,從左到右掃視一眼,開口道:

    “幾位道友莫要招惹錯人了,我乃華鈞洲映陽仙宮嫡傳弟子,九宗驚露臺當家大小姐是我情同姐妹的師姐,鐵族府少主上官九龍,是我拜過把子的兄弟,臨淵尊主你們聽說過吧?那是我的護道人……”

    沙丘上的五個野修,還沒開口就愣住了。

    為首抗劍的男子,名為趙渠,漣江下游混跡的散修,沒什麼特別背景,此次聽聞沙海里有機緣出世,拉著一幫子狐朋狗友過來碰運氣。

    不過趙渠過來碰運氣,可不是來找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必然被高層修士霸佔,外人湯都別想喝一口,跑去找是找死。

    趙渠等人知曉這個道理,但世上總有些異想天開的愣頭青不知道,以為自己洪福加身,腦袋一熱就孤零零過來了。

    在九宗殺人奪寶,只要沒被對方的師門發現,那就是白給,中洲更是如此。

    中洲修士大部分人都沒有宗門依仗,跑到這人跡罕至地方轉悠,在趙渠看來就是會走路的機緣,找這些人可比找埋骨之地簡單得多。趙渠等人在沙海外圍搜尋半月,積少成多也賺了不少。

    雖然這法子來錢快,但看走眼人當場就沒了,趙渠等人並未掉以輕心。

    今晚上又在沙地裡找到一個落單的修士,趙渠很謹慎,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在遠處試探,看對方的反應,如果形勢不妙就四散而逃。

    可聽見謝秋桃這一串離譜的‘自報家門’,趙渠心裡的謹慎當場就消了大半。

    映陽仙宮嫡傳?

    驚露臺少當家是姐妹?

    鐵族府少主是兄弟?

    臨淵尊主當護道人?

    有這背景,去劍皇城做客,劍皇城主江成劍,估計都得出門迎接叫一聲‘世侄’,需要在沙海外面挖地探寶?

    趙渠緩步走下沙丘站定,杵劍看著前方的小不點女修:

    “沒想到還是個姑娘家。一個女娃孤零零在沙海混跡,倒是少見,你說你是飛沙城的大小姐,我們估計還得掂量一二,扯這些騙鬼呢?”

    謝秋桃半陷在沙地裡,蹙眉看著趙渠,戒備道:

    “我說真的,你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趙渠看著謝秋桃滿是小雀斑的臉蛋兒,嘆了口氣:

    “就你這模樣,能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我就是中洲劍皇。報家門也不照照鏡子看下自己模樣,你配嗎?”

    謝秋桃臉色一沉——她相貌是喬裝打扮的,但身材也不差好伐?什麼眼神兒啊……

    趙渠懶得廢話,直接道:“我們只劫財,不害命,把隨身東西扔下,看你年紀不大,又是女子,留你一條生路。”

    散修劫財,哪有留性命的說法,仇結下不斬草除根,說不定過幾年就被人找上門把骨灰都揚了,此言明顯是誘導謝秋桃放棄抵抗。

    謝秋桃看起來一副涉世未深的樣子,猶豫了下,把鐵琵琶和肩上的小包裹,丟在了幾丈外。

    趙渠見狀笑了,提著劍,不緊不慢走向了流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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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嘰嘰嘰~……”

    百餘里外,被染成沙黃色的糰子,賣力扇著小翅膀,以風馳電掣之勢,劃過了夜空,一頭撞在上官靈燁軟綿綿的衣襟上才停下,用翅膀示意西邊,催促左凌泉。

    上官靈燁用手接住糰子,從其神態之上,知曉西邊出了非常危急的事情;糰子在東海一口把自己噴成小不點,如今沒有多少戰鬥力,跑回來顯然是求援,但為誰求援並不清楚,她自是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