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83章 對峙

    他悄悄抬眼,卻見崔珩神情坦蕩,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又覺得是自己太過狹隘了。

    也對,公子一貫是個重情義的人,所謂權勢,地位在他心裡,哪裡能與長兄相比,便是讓他拱手相讓,他恐怕也是願意的。

    交代完兄長的事,崔珩才回了國公府。

    這兩日陸雪衣沒來找他,不知鬧的什麼脾氣。

    但今晚是他的生辰,她總該來了。

    崔珩斂了斂眉,腳下的步子加快。

    老太太的壽安堂裡早已坐滿了人,崔珩落座後,卻久久沒見陸雪衣來。

    初時,崔珩只以為她是被絆住了腳,並未太在意。

    但當宴席開始的時候,二夫人身旁的位子還是空的,他稍稍後仰,搭在桌上的指骨微微蜷起,眼神帶了一絲煩躁。

    見崔茵茵在場,崔珩不動聲色地將一碟甜食推到了崔茵茵面前。

    崔茵茵一見那甜食果然想起了陸雪衣,便湊過去天真地問二夫人:“二嬸,今日我二哥生辰,陸姐姐怎的沒來?”

    “她白日裡說休息不好,加之吹了風,偶感風寒,臥床休息便不來了。”二夫人答道。

    “原來陸姐姐病了。”崔茵茵一聽便垮下了臉。

    崔珩一聽陸雪衣是病了,修長的手捏著杯子,也久久沒動。

    後半晌,他臉上雖則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但眼底卻越來越心不在焉。

    鄭琇瑩遠遠地看著崔珩的反應,氣得心口一陣陣絞緊。

    枉費她為了維護他的名聲只說了陸雪衣與外男有私情,並沒說偷情的人是誰,就是想到時候給崔珩一個臺階下,好把事情都推到陸雪衣主動勾引上,將他撇清。

    然而如今一見崔珩的反應,她便明白便是事情真的抖落出來了,崔珩恐怕也不會推給陸雪衣。

    果然,崔珩的耐心甚至等不到結束。

    宴席剛一半,他便擱了酒杯,從容的尋了個藉口要離開。

    不用想,鄭琇瑩也知他定然是要去看陸雪衣。

    他就那麼在意陸雪衣嗎?

    可陸雪衣憑什麼?

    論家世,論才藝,論手段,陸雪衣哪裡比的過她?

    為何二表哥眼裡獨獨只看的見她。

    鄭琇瑩攥著手中的杯子,幾乎要把杯子攥碎,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崔珩遠走。

    大夫人今日實則也不像看上去那般開懷,今日是二郎的生辰,但也是大郎的生辰。

    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中的心酸無人知曉。

    大夫人只坐了一半,後半晌笑的越來越勉強,見崔珩要走,也跟著讓人扶下去了。

    崔珩便順勢送了母親回凝暉堂。

    從凝暉堂出去的時候,當瞧見母親在燈下揉著眉心時,崔珩停住腳步,還是將兄長可能尚存的消息告知了她。

    “你兄長當真還活著?”大夫人垂下的眼忽地抬起,著急地問,“他在哪兒,他既活著為何不歸家?你莫不是誆我?”

    “我已派了人去找,兄長或許是有苦衷。”崔珩推測道。

    “他能有什麼苦衷?”大夫人忽地又惴惴不安起來,“戰場上刀劍不長眼,他又是個心氣高的,該不會是……傷了哪裡?”

    崔珩眼皮跳跳,雖不想承認,但依據他對兄長的瞭解,十有**是如此。

    “或許只是被絆住了腳,母親先不必著急。”

    崔珩沉吟片刻,安撫道。

    “我不急,只要人活著一切都好。”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你快去找,要是人手不夠,我去讓你祖父給你四叔寫信,再調些人手回來。”

    “已經有眉目了,母親且寬心,這兩日我一定把兄長帶回來。”

    崔珩又安撫了她片刻,大夫人才終於歇下。

    今晚恰逢十五,滿月當空。

    出了門,月涼如水,清輝遍地。

    崔珩沒回清鄔院,而是去了梨花院。

    不過兩日沒見,陸雪衣便能把自己弄生病,她可真有本事。

    崔珩步子不自覺地加快。

    然而進門之後,陸雪衣卻不在。

    “人呢?”

    他盯著那空蕩蕩的床帳看了片刻,回頭問道。

    明明是在他們娘子自己的院子裡,可二公子一進來,這院子彷彿成了他的似的。

    晴方不敢隱瞞,下意識地回道:“娘子傍晚時出了門去,說是去送生辰禮。”

    “生辰禮?”崔珩皺眉,“她什麼去的?”

    “不久前。”晴方答道,“娘子沒……沒去您那裡嗎?”

    崔珩不答,但沉下來的冷臉已然說明了一切。

    原來那禮一開始就不是為他準備的。

    他真是小看了她。

    “陸雪衣這幾日都去過哪裡?”

    崔珩沉聲問道。

    晴方被那眼神壓的頭也抬不起,不得不開口:“除了布行,娘子只去了琴行……”

    琴行,又是那個王景。

    原來今日也是王景的生辰,可真巧。

    崔珩眼神一一掃過那些雕鏤的器具,越看越刺眼。

    他原以為,她願花費這麼多精力為他制筆至少心中是有他的。

    可沒想到連這筆,也是要送給別人的。

    崔珩生來便是世家嫡子,天之驕子,錦衣玉食只有別人討好他的份,從沒人讓他低過頭。

    他唯二讓步的人,除了兄長,便是陸雪衣。

    可她卻這麼回報他。

    崔珩前所未有的怒火中燒,燒的他全身上下的血在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