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 作品

第26章 第 26 章

    林大哥有點懵,問林真:“真兒,你這幹啥呢,不是說……”

    林真把斧子別到後腰上:“震場子用。”

    林大哥林二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他們兩個好像不去都可以。

    ——

    幾個大男人趕路沒有慢的,差不多下午三點就到了田灣村。

    村子裡就那麼點人,一看到年輕男人帶著幾個外面的人進來,不由得問:“小昌,這是你家親戚啊?”

    年輕男人小昌道:“不是,這是鯉魚村的林哥兒,旁邊兩個是林哥兒的哥哥,他們來找周濤有點事。”

    問話的人一聽說居然跟周濤家有關,本來帶著笑的臉上一下子就涼了,鼓著眼睛道:“他們這是又要來禍害誰了?”

    “小昌你可不能跟著周濤家的學啊,一家子都不是玩意兒,也不怕天打五雷轟。”

    “不是不是,大娘,他們是來找周濤家算賬的。”

    “算賬的,”大娘看向林真,“你們也被周濤家坑了?”

    “他家欠我很多銀子,我來要賬。”

    大娘一看林大哥林二哥兩人又高又壯的身材,心裡就歡喜,啪地把門一關對林真道:“我給你們帶路!”

    “你們可得好好治治他!特別是他家那個婆娘,仗著自己有銀子根本不管自家兩個小子有多壞,不僅逼死人家小娘子,連小娘子發母親也逼死了,反過來說是那個小娘子心術不正。 ”

    “可憐見的,那個小娘子我們村子裡誰不知道,最是懂禮數的一個,長得又好又孝順,要不是被他家那短命兒逼死,說不定明年就要和人成親了,造孽哦。”

    說著話,幾人就到了周濤家房子旁邊,林真一眼就看到青磚瓦房前面的院子裡有個十二三歲發少年,正拿著手裡的彈弓打樹上的鳥窩,原本嚴嚴實實的鳥窩被他打出一個個窟窿,羽毛都還沒長的雛鳥在裡頭髮出驚叫,鳥媽媽驚懼地撲扇著翅膀不停地在鳥窩周圍飛。

    而跟林真見過兩次的馬氏穿一件嫣紅的夾襖,青色下裙,臉上塗著厚重的白白的粉,正往袖子裡揣東西。

    “玩玩玩,一天就知道玩,要不是你沒看好人,我和你爹哪裡會跑這一趟,還不給我進去換身衣服!”

    “娘,”少年見終於打下一隻鳥,聽著雛鳥摔在地上的聲音,撒嬌地拉著馬氏的袖子,“那怎麼能怪我,我還不是聽他說要帶我們去取銀子才信了他的話的嗎,再說了,要不是你們都忙著去搶銀票,他也不會跑得那麼快。”

    “你個死孩子還學會頂嘴了!”顧栓子跑了,馬氏正心煩著呢,對著一向溺愛的兒子也沒多少耐心,抓著他的肩膀就是幾巴掌。

    偏偏這個兒子早就被她寵成了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氣,被打了更不服氣,竟然一甩她的手,虎著臉吼了一句。

    林真走出來,跟馬氏打招呼:“好久不見啊他舅母,沒想到你變了大模樣,要不是問了你們村裡的人,都不知道這是你了。”

    馬氏一看到竟然是林真,心頭咯噔一下。

    她看了看林真還有林大哥林二哥,臉上擠出笑來:“原來是栓子他娘,快進來坐。”

    “怎麼想到來我這兒了?”

    林真眼角餘光看了一下林二哥背上的揹簍,明白馬氏這是沒發現顧栓子也來了呢,便也沒有說破,將計就計道:“這不是一年都沒見到栓子了,特地來看看他嗎?”

    “栓子呢,怎麼沒看到他,是出去哪兒玩了?”林真一點也不客氣,走進屋裡就四處看,似乎真的在招顧栓子。

    根本不知道顧栓子跑去哪兒了的馬氏哪能真的找個顧栓子出來,眼睛一轉道:“栓子他阿爹,你是不知道栓子那孩子有多難管,又調皮又惹事,最近不知道在哪兒染上了偷雞摸狗的毛病,被我說了幾句就跑出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馬氏剛說完話,去村子裡的周濤就回來了,一看到林真,肩膀就縮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馬氏連忙拉他過去,道:“栓子他阿爹來看栓子了,就是不知道栓子那孩子跑哪兒野去了。”

    “都怪我,要是我好好管著栓子,不叫他偷村子裡的東西,他也不會跑出去。”

    “怎麼樣,你有找到栓子嗎?”

    邊說,馬氏邊悄悄掐了一把丈夫周濤。

    周濤原本心跳得很快,被她一提點終於回過神,有些結巴地道:“沒,沒找到,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看到,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低了下頭。

    馬氏恨鐵不成鋼地在暗處狠狠瞪了一眼他,讓他進去拿椅子出來。

    周濤巴不得離林真越遠越好,悶著頭進屋。

    他剛才其實是去父母那裡了,離開村子去鎮上,馬氏說鎮上租的房子小,住不下那麼多人,所以讓父母繼續住在村裡。

    他一去兩個老的就問顧栓子怎麼樣了,周濤現在最煩別人提到顧栓子,那就像是拿著一根刺在扎他,時時刻刻提醒他自己做了什麼,馬氏做了什麼。

    每當這時,他就不住地想,顧栓子是妹妹的兒子,也是周家的人,就像馬氏說的,他帶來的銀子自然也是周家的。

    要不是顧栓子想霸佔著那筆銀子,馬氏也不會那樣對他。

    對的,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周濤一遍又一遍地想著,把下頭冒出來的想法蓋下去。

    林真叫住他:“不用麻煩搬什麼椅子了,我本來就只是來看看栓子的,沒想到他到這兒竟然還會偷人東西了。”

    馬氏恨不得立馬就把林真打發走,道:“栓子他阿爹你看,這栓子也沒在,要不你先回去,等栓子回來了我再帶著他去看你們。”

    “不急,”林真好整以暇地掃了一眼這新蓋好的青磚瓦房,似笑非笑地望著馬氏還有周濤,“前些日子我就來找過你們,聽你們村裡人說你們一家子都去鎮上了,要不是今天趕得巧,估計連個人影都摸不到呢。”

    “看來他舅舅舅母在鎮上發大財了,連青磚瓦房都起好了。”

    “哎呦這……”馬氏心頭一咯噔,沒人比她更清楚這個瓦房是怎麼起起來的,雖然地基的自己家的,也只是在老房子的基礎上改建,但屋頂上鋪的每一片瓦,都是她從顧栓子身上摳出來的銀子買的。

    而且這些日子在鎮上,她在暗處見過林真很多次,也幸好她在暗林真在明,才沒讓林真發現她。

    她覺得林真怎麼這麼礙眼,顧栓子明明是她周家的了,還來這裡看什麼看。

    馬氏扯了扯嘴角:“瞧著架子好看,其實也和以前的老房子差不多,哪裡比得上栓子他爹的大瓦房。”

    “栓子阿爹天天住裡頭,應該很安逸吧,可真是有福氣。”

    突然,馬氏話還沒說完,她最小的那個兒子衝出來,衝著林真還有林大哥林二哥吐了一口唾沫,上竄下跳地道:“那不是栓子的房子,那是我家的房子!我娘說了,過幾天就要搬去新房子裡面!”

    !!!

    馬氏肝膽俱裂,一巴掌扇在這兔崽子臉上:“亂說什麼話,大人說話哪有你們小孩子插嘴的份兒,滾一邊去!”

    她訕訕地看向林真:“這孩子發燒了,腦袋都燒糊塗了,在說糊塗話呢。”

    林真剛才還帶著笑的臉上一瞬間神情淡漠,望著馬氏:“糊塗話?”

    “馬氏,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在這個村子裡做的事兒我不知道吧,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有錢人,塗脂抹粉吃香的喝辣的,還把房子翻新了一遍。”

    “我人都在眼前了,還敢說什麼栓子偷雞摸狗跑出去了,是仗著天高皇帝遠,沒人知道你們乾的事嗎?”

    “栓子阿爹你這怎麼說話的,這吃什麼喝什麼是我憑自己兩隻手掙的,誰敢說一句不是,”馬氏胸口劇烈起伏,似是真的氣狠了,“栓子那孩子愛惹事大田子村誰不知道,怎麼賴得到我的頭上。”

    林真冷眼看著她,伸手從揹簍裡抱出顧栓子:“他舅母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說的偷東西跑出去的顧栓子。”

    “……”

    馬氏的眼睛瞬間瞪大,手指顫抖:“你,你……”

    “馬氏,當日他爹亡故,你和周濤去弔唁,幾次三番要把栓子接到你家,說你家這邊有跟他同齡的孩子,能夠玩到一塊兒,又說他外公外婆都在,會很疼愛他。”

    “所以我才答應你們讓栓子跟著你們回來,並且許諾一年給你們四兩銀子的照顧費,可是現在你看看這孩子是什麼樣!”

    周濤家在村子裡早就惹得眾人嫌,林真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有許多人在遠處看熱鬧,一聽居然吵起來了,紛紛圍上來。

    這會兒聽到顧栓子來周濤家住一年居然要給四兩銀子,一個個徹底炸開。

    “四兩銀子!我的個乖乖,這哪裡是個娃娃,是塊金子啊。”

    “怪不得有個頭痛腦熱的就帶著去鎮上上,合著照顧一年就有一年的銀子,要是人不在了,銀子也沒了。”

    “不過周濤家也不是靠這點銀子發家的吧,聽說他們兩口子給那個有錢的遠房親戚料理後事,那個遠房親戚家的家財全部給了他們。”

    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說話聲音不小,林真也聽到那些人說的周濤和馬氏料理了什麼親戚的後事,得到了那個親戚的家財。

    他想過周濤和馬氏會無恥,沒想到會這麼無恥:“你是這麼跟其他人說的?”

    “馬氏,你身上的銀子怎麼來的自己清楚,除了給你的四兩銀子,栓子身上留著傍身的十三兩銀子全被你掏了去,你摸摸自己的臉,厚不厚啊。”

    馬氏臉皮抽搐,伏低做小地小聲道:“栓子他爹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栓子是我親侄兒,我怎麼會虧待他。”

    她說著說著擦了擦眼角:“不信你問問那些人,栓子在我家是不是吃好的喝好多,但凡去鎮上,哪次不是給他買這買那。”

    “我雖然得了那四兩銀子,可一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