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淵 作品

第49章 降溫

    溫降就這樣一邊蒙著他的眼睛一邊領著他上樓,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中途怕他偷看,左右找了找,沒有更趁手的工具了,便抽出他風衣上的腰帶,俯身越過他的肩膀,在他腦後打了個結。

    遲越的鼻尖在過程中不經意地劃過她的頸窩,在鎖骨上留下一道灼熱的痕跡,兩人的呼吸在同一時間亂了一拍。

    深色的面料偏硬,溫降有些心慌意亂,指間的結系得不緊,才剛鬆開手便滑落,好在有他高挺的鼻樑撐著,才沒有完全掉下來。

    遲越不想破壞她的精心準備,主動抬手勾住腰帶,骨節分明的長指和黑色的面料對比分明。

    溫降鬆了口氣,這才躡手躡腳地離開,打開玄關的燈從門口提了蛋糕回來,解開綢帶和外包裝,插上蠟燭。

    之後又轉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從他的褲子口袋裡找到黑色的打火機。

    遲越的喉結在隨後點燃的燭光中滑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她的每一次觸碰都在意料之外,先是沿著側腰的風衣口袋滑動,之後又隔著那層布料貼上他的大腿……讓人口乾舌燥。

    但溫降顯然沒想這麼多,光顧著整理茶几上的東西,直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才回過頭來,幫他解開眼睛上的腰帶,語氣輕快道:“遲越,生日快樂!”

    客廳的燈都暗著,睜眼後只看到蛋糕上蠟燭晃動著的金色光暈,霧藍色的抹面上堆著滿滿的樹莓和無花果,點綴著迷迭香和糖霜,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選的。

    除此之外,溫降還買了一束花,白色的洋桔梗搭配尤加利葉,在柔和的光線中盛放著。

    遲越隱約記得自己的上一次生日,已經隔了很久,餐桌上也擺著蛋糕,媽媽那天的情緒很好,和李阿姨一起坐在他身旁,還問他晚上要不要邀請同學來家裡玩。

    後面幾年就是空白,時間的概念稀薄得幾乎不在存在,他完全不記得生日這件事了。

    就連現在,他都需要用今年的年份減去出生那年的數字,才算出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而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十八歲生日這天,收到來自喜歡的人的鮮花和蛋糕,以至於他的人生好像突然就、顯得不那麼糟糕了。

    遲越垂下眼簾,橙黃色的光暈沿著他的眉眼流動至唇畔,喉間一下子被堵住,言語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貧瘠和蒼白。

    最後只能轉頭啞聲告訴她:“謝謝。”

    “這束花……”溫降收到他動容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示意茶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桔梗,只是覺得很好看就買了。”

    畢竟生日只送他一個蛋糕的話,總顯得太單調了,她又不知道該送什麼禮物給他,他已經有很多很多的遊戲機跟卡帶了。

    遲越這才知道原來這不是白玫瑰,而是桔梗,若有所思地回答:“我還是第一次收到花……”

    更何況還是收到她送的花,簡直不可思議。

    溫降聞言,不大確定地問:“會覺得很奇怪嗎?男生收到花……”

    “不會,”遲越搖搖頭,唇角的弧度在光影中顯得意外的靦腆,“我很喜歡。”

    “那就好,”溫降鬆了口氣,眼底也躍上笑意,注意到蛋糕上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才想起來催促,“對了,你快許個願吧,十八歲的生日願望很重要,肯定會實現的!”

    “好。”遲越淺聲應下,閉上眼睛,溫柔的燭光吻上他精雕細琢的眉眼。

    溫降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合上了雙手,在他認真得近乎虔誠的表情中放緩了呼吸。

    他的生日願望很簡單,只希望她萬事順意,平平安安。

    --

    轉眼便到了十二月,江塘近海,入冬後又溼又冷,走在路上都覺得寒氣直往腳底鑽。

    但遲越到了冬天還非要耍酷,仗著骨折已經完全恢復,最多隻穿一件毛衣在加一件大衣,打死也不穿秋褲,還狡辯說那都是老頭老太太才穿的,深色長褲裹著他細長的小腿,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冷。

    於是溫降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檢查他今天的穿著,秋褲這條路行不通,便要求他把圍巾帶上。

    但這個嬌氣鬼總嫌羊毛圍巾扎脖子,有時候仗著身高耍賴想躲,在客廳把她耍的團團轉,溫降氣不過,追上他之後便跳起來掛到他身上。

    遲越只得條件反射地托住她的腿,免得她掉下去,跟她對視兩秒後,被迫低下頭,完成圍巾的交接儀式。

    十二月一到,許多特殊的日子也如期而至,除了聖誕節和跨年,最重要的就是學選考出成績的日子,溫降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在心裡默默倒計時,又忐忑又期待,直到十二月八號的晚上。

    早在八點到來之前,他們倆就準備好了,遲越搬出好久不用的筆記本,跟溫降一起坐在沙發上見證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