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淵 作品

第39章 降溫

    那裡坐的是個男生,個子不算矮,平時也不怎麼學習,三兩下就被他打發到後面去了。

    溫降這才放下心,想了想問他:“你喝水嗎?”

    “想喝你給我倒?”遲越瞟她一眼,沒好氣地問。

    “我給你去樓下小賣部買,我只有一個水杯,怎麼給你倒……”溫降說到最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聲音輕下去。

    好在遲越沒反應過來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輕哼一聲,擺擺手道:“去吧,要冰水。”

    溫降只得起身,一邊應下:“好好好,每天喝冰的凍死你……”

    ……

    早自習的課間結束,第一節課是語文。但因為十月選考不考這門,課堂的紀律有些散漫,有不少學生都在底下偷偷寫別的科目的卷子,老師也提不起興致,對著ppt上的答案解析一板一眼地講著昨天發下去的專題訓練。

    九月中旬的氣溫依舊居高不下,只是第一節課,教室裡就漸漸熱起來,頭頂的風扇一陣一陣憊懶地掀起微風,搭配老師單調沉悶的講解,簡直比安眠藥都來的有效果。

    遲越今天早上五點就起了,也不是他故意要在課上睡覺,而是實在困得受不了,一枕胳膊就背對著溫降睡著了。

    溫降是直到這節課快要結束才注意到他的,他柔軟的頂發在靠窗的陽光中微微拂動,看起來很乖,像毛茸茸的小動物。

    她猶豫了一會兒,想著他昨天沒寫語文專題訓練,這節課確實沒什麼好聽的,便放任他睡覺去了。

    但第二節是歷史複習課,還發了新的卷子,某人卻依舊不為所動,溫降無奈,抬頭趁老師不備,微微傾身,用筆尾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彈簧發出一聲細微的“嘎達”。

    遲越的胳膊反射性地掙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清醒了一些,從胳膊下探出一雙眼睛,睡眼惺忪地望著她。

    溫降看看他,再示意講臺上的老師,用嘴型說了句:“別睡了,上課了。”

    遲越看懂了她的唇語,深深嘆了口氣,慢吞吞直起身來,頭疼地用手支著額頭。

    歷史老師嘴裡的話音因此一滯,這才發現窗邊全程趴著睡覺的人竟然是遲越,愣了兩秒才接上原先的思路,繼續給底下的人講解知識點:“……好,我們回顧完一戰的三個階段,再來看看題幹寫到的1918年8月這個重要的時間點,它顯然屬於第三階段,那八月具體發生了什麼?”

    底下的學生被問住,很快響起一片翻書聲,溫降動了動筆尾,輕聲背出腦海裡已經滾瓜爛熟的時間線:“3至5月,德軍在西線發動攻勢;7月,協約國發起大規模反攻,發生第二次馬恩河會戰;直到8月6日戰鬥結束,德軍敗退。”

    遲越原本都沒怎麼聽歷史老師嘰裡呱啦在說什麼,直到她清晰又緩和的嗓音響起,才轉過頭來,託著下巴看著她。

    她這個暑假倒是沒白學,一戰的重要時間節點竟然可以精確到日期,難怪考了兩年的全校第一。

    臺上的老師聽見溫降的答案,也投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又等了十多秒,直到底下的學生都找到具體段落,在書上圈圈畫畫起來,才道:

    “很好,所以只要你能背出這一段,這題的d選項就馬上就出來了。很多選b——德軍‘速戰速決’戰略破產的同學肯定是把兩次馬恩河戰役背串了,但你反過來推,1918年已經是一戰的第五年,也是最後一年,這個時候我們按常理來說不可能還叫‘速戰速決’戰略……”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師囉嗦的分析一出來,遲越瞬間興味索然,加上某人正忙著聽課,沒法搭理他,便轉過頭去,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入秋後雨水變少,幾乎每天都是明朗的大晴天。天空是純淨的天藍色,飽和度很高,蓬鬆的積雲堆壘,反射著燦爛的陽光,畫面的亮部幾乎是由檸檬黃和鈦白疊出的,只有輪廓間映出淡淡的灰藍色陰影,看得人不由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