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端 作品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他比寧倦歲數大、閱歷廣,得對自己、對寧倦負責。

    寧倦閉了閉眼,忍住衝動,聲音有些啞:“懷雪,我是認真的。”

    陸清則無聲嘆了口氣:“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只是什麼,卻半晌說不出來。

    寧倦沒有像從前那般發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抿緊了唇線,好半晌,才點了下頭:“早些歇息。”

    話罷,他起身離開了暖閣。

    陸清則頭一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傷到寧倦了。

    再熱情的小狗也有失落的時候。

    他有心說些什麼安慰寧倦,卻都說不出口。

    寧倦要的東西,他現在還給不起。

    人走了,暖閣裡的暖意似乎也被帶走了,陸清則也無心看書了,靠在大迎枕上,邊神遊天外,思索這段扭曲的師生關係,邊吃核桃仁,皇帝陛下親手捏的,還挺香。

    幾次差點想通的時候,又因為某些東西,沒敢去觸碰。

    他慢吞吞的,把一桌子零碎都收拾完了,天色也不知不覺暗了。

    陸清則低頭看了看桌上,才發現那幾本奏本寧倦沒帶走,裡面的內容,說重要也不算太重要,但擱置了這麼幾日,說輕也不輕了,寧倦應當會回來取走。

    他決心等寧倦回來,再好好和他談談,但又等了良久,也沒等到寧倦回來,只好拎著那幾本奏本,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長順居然也不在外頭,守著的是長順的徒弟安平。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安平見陸清則出來了,忙躬身一禮:“見過陸大人。”

    陸清則朝他略點了下頭:“陛下呢?”

    安平想到師父吩咐的話,麻溜地回覆:“陛下在乾清宮歇下了。”

    在乾清宮歇下了?今晚不來寄雪軒了嗎?

    陸清則愣了一下,他這幾日都能感覺到,寧倦半夜會爬上他的床,給他暖暖手腳,所以他才睡得安穩。

    等他醒來的時候,寧倦又去上朝了。

    這算是一個他不開口、寧倦也不會說,心照不宣的秘密。

    怎麼今日就回乾清宮歇了……是因為下午的事嗎?

    放到往日,陸清則求之不得,希望寧倦能早日對他死心,但是現在……他不想見寧倦傷心。

    模糊的夜色中,陸清則的眼睫微微一顫後,掏出袖裡的幾冊奏本:“勞煩帶我過去一趟,陛下忘拿這幾份奏本了。”

    安平差點脫口而出“那讓奴婢送一趟就好”,好險憋了回去,低著頭應聲:“是,奴婢這就為您準備轎輦。”

    轎輦準備得很快,陸清則披了件擋風的披風,坐上去,不過多久,便到了熟悉的乾清宮。

    顯然寧倦早就吩咐過裡裡外外,見到陸清則過來,沒人阻攔,也沒人敢流露出異色來,彷彿陸清則一直好端端地活著,沒有過三年前的死訊。

    順利地得以進入,到了寧倦的寢房前,陸清則才發覺長順守在門外,滿臉的焦急。

    見陸清則來了,長順大大地鬆了口氣,臉色一喜:“陸大人,您總算來了,快進去看看陛下吧!”

    陸清則剛想問怎麼了,就聽到裡面傳出了瓷器落地的清脆之聲,心頭一緊,將奏本塞給長順,顧不得再問太多,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外間還好些,走進裡間,簡直滿屋狼藉,蠟燭被打翻了,朦朧的微光中,隱約可見價值連城的花瓶碎了一地,成色難得的天青色茶盞也沒幾個好的,香爐傾倒,香灰灑了一地。

    寧倦就伏在床上的一堆衣物之間,渾身都在輕微地發著抖,甚至沒能意識到有人進了屋。

    陸清則完全沒想到是這麼個光景,怔了怔,腳上不小心踢到個罐子,立刻驚動了寧倦,一隻瓷枕被丟過來,好在他閃躲及時,瓷枕擦過他臉側,“啪”地砸到了牆上,力道極大。

    寧倦冷沉的聲音從牙縫間吐出來:“滾出去。”

    他們之間的事情,發這種脾氣做什麼?

    陸清則皺皺眉,叫了一聲:“陛下。”

    聽到他的聲音,寧倦渾身微微一顫,猩紅著眼緩緩抬起頭來,這時陸清則才發現,寧倦的狀態不太對。

    那張英俊的臉容極為蒼白,額上青筋微露,浮著一層密密的冷汗,向來清明的眼中一片迷亂,望著他的眼神極為怪異。

    他直勾勾地盯著站在陰影裡、顯得有些模糊的陸清則,卻沒有像平日那樣熱切,語調枯朽,毫無起伏:“又來了嗎。”陸清則感覺到不對勁,不顧腳上的疼痛,立刻朝著他走過去。

    寧倦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接近,自言自語:“我知道,再靠近幾步,你又要消失了。”

    他扶著額角,露出幾絲痛色:“……不過,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靠近我……每一次我想接近你,你都會消失。”

    陸清則聽他輕聲的呢喃,意識到寧倦彷彿魘在夢裡,以為他是假的。

    他艱難地走到寧倦面前,彎下腰,查看他的狀況:“不是在做夢……果果,你是不是頭疼?”

    隨之陸清則的靠近,馥郁溫暖的梅香也撲了過來,盈滿了胸腔。

    寧倦渾渾噩噩地想,這是他這三年來,夢到的最真切的一次。

    好似陸清則當真還在他身邊似的。

    他沒有搭理陸清則的話,也不敢伸手去碰。

    只要碰到了,就會消失。

    陸清則看他只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卻不開口,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和臉,才發覺寧倦身上竟然冷冰冰的,沒什麼熱度。

    “這就是徐恕給你看的病?徐恕開的藥呢?”

    看寧倦還是不說話,陸清則心裡著急,轉身就想出去找長順要藥。

    寧倦的狀態太不對勁了。

    豈料他轉過身還沒走開,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了,隨即一股巨大的力道驟然傳來,將他狠狠地拽到了床上,眼前頓時一暗。

    寧倦俯身壓下來,壓抑的喘息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與狂喜:“我終於……抓到你了,老師……”

    沒有消失。

    這個夢裡的陸清則,居然會主動觸碰他,被他碰到之後,也不會消失。

    他懷念這縷梅香懷念了一千多個日夜。

    這是在幾乎將他的腦袋劈為兩半的劇烈頭疼中,唯一的解藥。

    陸清則被碰到了受傷的腳踝,痛得嘶了一聲,剛想再次開口,讓理智全無的寧倦清醒過來,寧倦便掰著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了嘴,狂熱地親吻下來,這是比此前任何一次親吻都要深重的吻,陸清則被甚至感覺自己的唇瓣被廝磨破了,舌尖被齧咬得發痛,呼吸不能。

    在他幾乎窒息的時候,寧倦才給出一絲憐憫,放過了他的唇瓣,轉而又親吻他的額頭、眼角的淚痣、鼻尖、下頜。

    一路向下,還甜了甜他的喉結。

    陸清則的脖子極為敏感,被弄得渾身以繃,差點叫出聲。

    比那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披風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了,領子也被扯亂了,雪白的膚色在昏暗的室內白得近乎發光。

    再繼續下去,局面當真要失控了。

    陸清則腦子裡一團亂,一把推開寧倦的腦袋,呼吸很亂:“你發什麼瘋!”

    “我沒有發瘋。”

    寧倦居然聽到了這一句,低垂著頭,慢條斯理地抽出他的腰帶,朝他微微一笑:“老師,我在向你求歡。”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