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第570章 老人與三個願望(下)

    到金鈴之城去,醫師如此明確地告訴札。在那每家每戶都懸掛著黃金吊鈴的無限之城裡,紅夫人踏著寒霜,自遠方悄步歸來。黑天將永遠地消逝,札便會看到真正的爍光之夜。當然,還有生命問題。那是最終必須推開的門扉。

    但是,關於怎樣去那座城,醫師卻沒有向札透露過。他只表示那是非常兇險的。對於蒐集者們的頭領如此,對於他也是一樣。但危險並不意味著耗時,他推測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用不了幾年就能回來。

    札覺得這種說法十分古怪,那就好像醫師已知道那座奇蹟之城在哪兒,甚至已打算動身出發。可要是那樣的話,蒐集者們又該怎麼辦呢?還有他們的舊頭領們又會怎麼做?他毫無隱瞞地把自己的念頭表達給醫師,醫師便露出一點奇怪的笑容。那笑容一點也不親切,在札看來甚至是有點可怕的。

    那最叫札心驚膽戰的一天,有個外客訪問了醫師的獨屋。此人身材瘦小,把自己包裹在一件極其寬大的工作服裡。服裝款式是札熟悉的,面料卻很陌生,而尺寸對於衣服的主人而言實在太大太長了,袖子完全蓋過了手,根本無法和別人交流。他還戴著一頂三角帽子,可能是用做衣服剩餘的布料縫的,像個頭盔似的罩住整個腦袋。

    怪客沒有和札說一句話,渾身散發出一種刺鼻的腐臭,令札想起了那些被吊在戰車底下的殘骸。可是這怪客身上的氣味要更苦澀,彷彿摻進了屍灰。他徑直走向屋內的醫師,腳步聲嘰咕作響,彷彿鞋子裡倒滿了粘液。

    一種隱晦朦朧的恐懼令札遠離了這奇怪的訪客。醫師也打發他去水邊,洗些札從未見過他穿上的舊衣物。等到札回來時,那怪客已不見蹤影。他猶猶豫豫地向醫師打探怪客的來意。

    醫師告訴他,那怪客是一個越獄的囚徒。此人曾經遭受過許多非人的虐待,最終變得完全失控了。就連創造出他的人也沒法將他銷燬,因此只好把他關押起來。在某次旅行中醫師碰巧發現了他,將他從囚禁中釋放出來,並且為他提供了一定程度的治療。不過那並不意味著對方是完全可信的。在醫師看來,囚徒的心智已因軀體的變化和漫長的監禁而徹底改變了,或許再也不會用理性考慮問題。他留著對方只為了得到足夠的消息,而對方也需要他的能力來維持生存和思考。他們是有一個協議,要位彼此的目的提供適當協助。

    那怪客來找他是為了催促他行動,因為囚徒對復仇的渴望已經難以抑制,但是醫師卻並不急著做那件必須要做的事。他有一次把札領到地下室裡,在紅夫人的花樹前,他對札做了最後的委託。

    這間屋子很快將閒置下來。他如此向札透露。或許需要幾年,或者十幾年,他才會重新回到這裡。在這期間或許有人會找來,可能是些好奇或需要幫助的本地人,那麼札也不必去理會,房子本身的設置將使這些人無法進入。可是,如果有些奇怪的客人——像是越獄囚徒那樣明顯異於常人的訪客——非常明確地找到了札,那麼札就要非常小心地回答問題。不要想著為他隱瞞什麼,或是試探敲打出什麼,因為那些訪客很可能是危險的。配合是減少不必要風險的最佳手段。地下室也毫無疑問會被發現。那無關緊要,札可以主動把訪客帶到這兒來,以此換取一些自身的安全和好處。

    在那些未來可能出現的訪客裡,醫師特別為他描繪了兩個形象,提醒他要特別留意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會是年輕男子,大部分時間裡閉著眼睛,或一直盯著沒有人的地方,他可能會自為“方”或“六號”;另一位特殊訪客可能是一隻類似磯牛的瘦長動物,一個灰色光滑的飛行圓球,但最大的可能是一個沒有頭髮的男人。這人會對札使用的名字也是不確定的,不過相比第一個人,這人會顯得很好說話,出現的可能也更大。醫師甚至建議,如果那時札有任何麻煩,他大可以請這個沒有頭髮的男人代為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