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495 通往故鄉的銀鞋 下

    羅彬瀚仰頭打量這古怪迷幻的空間。他對這一切當然是熟悉的,但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只因他眼前的景象徒有其形。他很難找到更好的說法。可單純的虛擬影像實在無法與那時他所見到的東西相提並論。他的意識好端端地待在身體裡,身上也沒有任何有形或無形的損傷——那本是叫他在宇普西隆飛船的醫療室裡躺了十幾個小時的。

    “這是讓你們曾經毀滅過一次的東西。”他說。

    “只能說是發動前的預熱狀態。如果真的發動起來,是無法用這種圖像化的方式進行轉述的。當時基地面臨的狀況要比這更嚴重,不過牽引井的體積太小了,不會像恆星汙染時擴散的那麼快。對於牽引井的失控,原本只有針對外側的預案,沒想到會被內部成員啟動,中止啟動失敗後只好讓所有成員撤退到赤縣去。那樣一來之前的積累,還有微子的總控系統就會全部失效。當時是做好了這種預計,所以也暫時放棄了對死秩派的抓捕。不過,最後撤離計劃也被取消了。”

    羅彬瀚抓起一把尚未融化的積雪,把它夾在掌心裡摩擦。他仍然不害怕,但那搖曳的色彩開始令他感到有點反胃。他不願和法克提這種感覺,因為那似乎間接透露了他自己的經歷。

    “所以這事沒發生。”他說,“否則今天你不一定在這兒。發生了什麼?你們把叛徒的頭子抓住了?”

    “那是無效的。以當時的推斷,死秩派只持有啟動牽引井的未知技術,除此以外並沒有掌握中止牽引的方法。”

    “為啥你們總這樣?”羅彬瀚質疑道,“管殺不管埋?搞一堆你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玩意兒?”

    “呃,這是探索階段的正常狀況,以後再解釋吧。”

    “你說得好像我們以後還會見面似的。”

    “會的。等玄虹的事情解決以後,還要去那裡觀察一段時間。這個也日後再說明。說回到牽引井失控問題。在那之前還需要再告知你一件事,玄虹可能提過赤縣和無遠的外交關係。但是對於他來說,現在基地的教育院負責人,也就是當時的0101,和玄虹是……”

    “父子。”羅彬瀚打斷他。法克的視線立刻掃了過來。

    “他告訴你了嗎?”

    “至少沒否認。”羅彬瀚說。他發現自己對這事兒懷著一種複雜的惱火,同時有那麼一點點得意。他竟知道一件法克以為他不知道的事。

    可惜的是法克沒給他更多的展示機會,前者只是略略地一點頭,然後說:“他們可能存在藍圖繼承關係。用你熟悉的描述,可能存在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不過這一點是無法依靠技術手段驗證的。”

    “什麼意思?”

    “呃,玄虹的身體不存在可以進行相似性對比的微觀結構,只是一連串可以被外界觀察到的現象集合而已。即便用你故鄉的那種思路來定義他和01間的關係,也無法得到任何非記憶性的證據支持。不過這是他和01的問題,在其他事務上並不重要。不管他和01的關係怎麼樣,他作為赤縣的修士,我們在外交上就有著進行協助的義務。”

    羅彬瀚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他故意不看法克的眼睛問:“你們的政變最後怎麼了?”

    “從事後觀察和01提供的信息來判斷,是被人用非技術手段中止了。”

    “誰?荊璜?”

    “玉音女。”法克說,“……從那天開始消失了。”

    羅彬瀚又把頭轉了回去。他本想說點什麼,但是張口就忘記了。這時他想起了在離開門城前的荊璜曾和他談論過的話題。是的,過去荊璜就告訴他自己是去殺一個仇人,0206,方序,一個羅彬瀚毫無印象的人。荊璜確實早就這麼說了,只是羅彬瀚並沒真的放在心上。荊璜來到他故鄉的原因是不重要的。他曾經這樣認為。那和荊璜帶走他的原因沒有任何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