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457 終將此願傾訴於星 上

    他很不情願地從夢裡醒來了。

    猛烈的風吹颳著他的臉,其中帶有一種雨後的溼潤腥氣,使羅彬瀚在幾秒內仍然認為自己身處河上。他在那片溼霧朦朧的河道上,和阿薩巴姆共乘蜘蛛腳的蓮葉船。河道的終點依然飄渺未知,因此他繼續在舟中熟睡著。

    但緊接著他醒了。並非自願,某種生物正以殘暴的態度猛踩他的肚皮,在他來得及反抗前又連扇了他幾個巴掌。那巴掌力量很大,可體積卻小極了,像嬰兒的手。

    羅彬瀚很快被這暴徒的襲擊給掃清了睡意。他滿懷怒氣地睜開眼睛,想要撲上去掐死那個惡棍,可當他睜開眼時卻沒瞧見任何人。

    他首先看到的一塊鐵皮。一塊長方形的鐵皮,邊緣生鏽起皺,鬆垮垮地掛在豎立的金屬長杆上。那鐵片正在潮溼的狂風裡搖曳,撞得哐哐直響,猶如人類滅亡後迴盪在廢墟上的喪歌。這會兒羅彬瀚也認出來了,這薄薄的方鐵皮片是一塊路牌。沒準是世界末日後淘汰下來的廢路牌。

    羅彬瀚躺在地上瞧它,心裡簡直納悶極了。他心想自己這又是去了哪兒?他是宿醉在梨海市的街頭,被人暗地裡敲了一悶棍,然後扔到了貧民窟?梨海市哪裡來的貧民窟?阿薩巴姆、宇普西隆和邦邦又去哪兒了?

    “醒了?”有人在他頭頂上說。

    羅彬瀚的手腳仍然痠痛發麻。他沒法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只好躺著抬頭,把眼睛使勁往腦門上瞅。在那方向上他看到了一條顛倒的水泥馬路,馬路中央蹲踞著一團漆黑陰影,輪廓怪異,獸瞳冷爍。

    “記得我嗎?”黑貓坐在那兒說,“如果你還沒變成一個徹底的蠢貨,最好別在那兒裝死。”

    它一腳踢在羅彬瀚臉上,把羅彬瀚踩得嗷嗷直叫。這下羅彬瀚不困了,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差點把腦袋磕在那塊破路牌上。萬幸他及時用手墊住了。他把那路牌抓在手裡,順便瞄了一眼牌上的文字:奧斯爾路。

    梨海市沒這條路。他不感興趣地把手撒開了。可緊接著他又把那路牌抓回手中——活見鬼。他心想。奧斯爾路。這確實是他老家的文字。

    他茫然地往周圍張望。這毫無疑問是一條人造馬路,在道路兩邊林立著無燈的商店與樓廈。沒有車輛和行人。有些店鋪的玻璃窗也碎了,毫無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