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366 螺尖若有海鳴之泣 下

    關於再見黑星路弗的念頭已經在羅彬瀚腦中存在了一段時間。那乍聽是很危險的,而當羅彬瀚仔細考慮這件事時,他卻發現自己實際上是很安全的。他不是倒黴的芬拉坦,即便外力無法介入,路弗也無法在他的思維裡永恆存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一切結束後忘掉那段噩夢時光。

    但他的確介意著一些事。宇普西隆留言中語焉不詳的警告,以及上一次他在噩夢最後所看到的古怪生物,這兩者都在他腦袋裡揮之不去。他從不懷疑宇普西隆的實力,可他的留言卻多少令人感到他並無勝算——不能有負罪感,那到底算是個什麼意思呢?宇普西隆做錯過什麼?

    只有一個人——應該說,一顆星星或許能給他答案。而實際上羅彬瀚認為它已經提示了自己。路弗也許能在某個時刻從他腦袋裡知道阿薩巴姆的穿著,但卻絕不可能捏造出一個他所不知道的矮星客。如果那顆黑星的行為有任何目的,那就是要讓他再度跨入夢中,它知道他對什麼感興趣,它知道那個形象將吸引他再去。

    他相信那個形象就是宇普西隆在追逐的目標。而如果那東西能讓宇普西隆特意留下警告,它對荊璜或莫莫羅也極有可能是危險的。

    羅彬瀚把他全部的猜想告訴了雅萊麗伽。並非每一條都得到了雅萊麗伽的認可,可她沒有反對羅彬瀚提出的行動要求。

    “你需要告訴船長。”她說。

    那甚至不是“獲得船長的同意”。羅彬瀚看了她一眼,抓起木偶獨自離開了。他行進在走廊中時短暫地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後知後覺地產生了茫然。雅萊麗伽為何要說那些話?她在試探他?想引導他?又或者那只是基於魅魔本性的惡作劇?在他們認識了這麼久以後,在他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把握住雅萊麗伽的脾氣以後,他又一次感到她是如此不可捉摸。

    這些念頭在他距離艦橋室還有最後一段路程時全部終止了。他現在不願去想雅萊麗伽,也不願去想故鄉或父親。現在重要的是找到宇普西隆。

    他在走道的拐角落提前把不倒翁放下,以免它成功找到荊璜的腦袋,然後才獨自進入艦橋室,發現這時室內只有獨自躺在椅子上睡覺的荊璜。莫莫羅和邦邦都不在場。時機正好。他快步走過去和荊璜說了自己的想法,整個過程中沒說一句多餘的話。那和荊璜的反應無關,他只是仍然在為雅萊麗伽的事感到生氣。

    荊璜仍然躺在椅子上,像睡著般閉著眼睛。但羅彬瀚知道他沒有。

    “……那個東西有的是辦法對付你,這個知道吧?”

    “它也得考慮我是不是願意去下一次。”羅彬瀚說,“它感興趣的不是我,是法克在我腦袋裡搞的那個玩意兒,對吧?只要那玩意兒沒被它挖出來,它就不會真的拿我怎麼樣。”

    荊璜總算睜開了眼睛。他不太高興地皺著眉,用餘光瞄了一下羅彬瀚。

    “你搞什麼?”

    “我他媽在打聽老莫他哥的事兒啊。”

    荊璜的眼珠又朝他挪了一點。他說:“你知道‘人神之界’在哪裡嗎?”

    “那又是什麼鬼玩意兒?”

    “……區分凡人和神靈的決定性界限到底是什麼?如果按照無遠的理論,那就是決定了命數總量的那條原始函數線。在他們的理論裡,只有沒有遭受過外界破壞的原始函數才能夠被判定為是個人意志行為,反之任何涉及到命數改變的曲線都會被認為是異常的、不屬於生命的部分——換句話說,他們認為約律類根本不是生命,只不過是‘現象’而已。至於會破壞那條線的事情……”

    羅彬瀚無聊地盯著地板。他聽到荊璜說:“過於極端的運數本身就是對封閉線的破壞。越是超出常規的尺度,沾染到其他異物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不懂得把握分寸的話,到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