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341 呼喚源起黑洞之巢 中

    周妤就坐在艙內,在他的背後。她的聲音仍然從天上傳來,然而她腐敗的呼吸卻噴在羅彬瀚後頸上。那氣味令他模糊地想到周雨跟他提過的幾個詞,像是“液化”、“芽孢梭菌”、“屍胺”等等。他已不記得那些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沒有一個討他的喜歡。

    “羅彬瀚,你現在又要去哪裡?”周妤說。她的聲音又變得輕盈而冷淡。

    羅彬瀚沒理會她。他盡力把背後的存在想象成別的東西。某種怪物、殭屍、一堆腐肉、一團蟲子的聚合物。那絕不可能是真的周妤,而如果“她”能直接襲擊他,那也用不著多餘的把戲。因此他既不接話也不回頭。

    他讓自己趴在駕駛臺前,好和後面的未知拉開距離。但那沒起到多大作用,他能聽見後面的人起身,紫色的紗裙與絲綢襯衫發出細微的摩挲聲。那是羅彬瀚對她最後的印象。隨後他的後頸有一點潮溼的刺痛感,像是垂落的頭髮掃在那兒。

    “你覺得現在是在夢裡嗎?”那聲音說,“像你這樣簡單的頭腦,只能把一切歸於夢幻。不過真遺憾呢,你現在面對的就是現實。就算再怎麼掙扎也不會醒來的。”

    她說的話比先前都多,而聽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羅彬瀚看了眼腳下飛掠的大地,發現它在高處看來泛出一種奇特的紫光。在那紫光的覆蓋之下,色彩顯得分外豐富而雜亂。那些他一度看熟悉的野草如今至少擁有七八種顏色。那過度的鮮豔反而令羅彬瀚感到眩暈欲吐。

    “走開。”他忍著噁心說。

    連他自己也不指望這句話奏效。那揮之不去的惡臭仍在身後。那聲音說:“造成這個狀況的人是你,就算我想要離開也做不到。”

    “怪我咯?”羅彬瀚說。他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去搭理那東西的話,但那眩暈的色彩與腥惡的腐臭都叫他難以忍受,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反倒成了一種解脫。

    他喘了兩口氣,看到返航的路程已經過去一半。這件事給了他更多堅持下去的勇氣。他開始思考自己背後的東西到底有多少自主性——某種純粹的、無思想的幻覺,還是扮演成周妤的精怪?

    “你到底什麼目的?”他說,“裝我朋友的老婆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