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261 舞象兒靈河逢青女 下

    韋氏既與荊石談過,心中知其志向,回頭悄與李禾說了。李禾是個混人,聽了亦不多想,只道:“好,人有四方之志,豈不比食公祿、坐高堂強些?”

    韋氏怨道:“你是個手能舉鼎的莽人,自不怕道上險惡。若無你這身力氣,出行在外,又怎生是好?文坐公堂,總是少吃些辛苦。”

    李禾滿不在乎道:“男兒丈夫,怕甚吃苦!他既自有主意,莫去攔他。當初那赤柳道人常來我家,非說那小子是甚星宿轉世,至得那小子進了塾,倒是罕見那老綠皮的人影了。如今想他說的那些個怪話兒,多半是誑唬的我。當今是天下太平,弄得個星宿下凡,又能做得恁鳥事?”便不再提。韋氏見他是這般的態度,只得囑道:“出門遠行,非是兒戲,需得準備周全。我想他在塾中尚有幾年可留,你若得機會,須得好生同他說說。縱想遊歷四方,也是加冠成禮,再出遠門不遲。”

    李禾滿口應下,卻知荊石心思早熟,談吐舉止,皆類大人模樣,如真打定了主意,實難勉強。但想如今時日尚遠,大可從長計較,便也不愁遠的。再過得數月,既是忙在田耕,又復牽念么女,不覺已將此節忘了大半。待到年關又至,塾中放得長假,韋氏方又念起舊事,催得李釣去呼荊石來家住些日子。李釣去得半日,又匆匆跑歸家中道:“阿孃,阿荊走了!”說罷遞來一書,卻是荊石所寫辭信,自言在塾中學作已久,諸事齊備,便即啟程出行,遍訪東域諸國,以作風土考志。

    韋氏讀了此信,既急且怨,頓足道:“胡鬧!他今不過十三,初入舞勺之年,怎知道外頭險惡艱難!縱是再有絕智,豈熬得過萬里山險?今雖太平年歲,保不得野中幾個賊盜潛藏,他又如何對付得過?快去田中喚你父來,著他追去。”

    話音剛落,灶下柴堆裡簌然有聲。韋氏拿腳一撥,卻是半截黑漆漆的爛草蛇,一遭見光,當即遊身躥尾,急往門口逃去。

    韋氏久居山間,遍識物性,認出此蛇無毒,又著緊荊石出走之事,當下便不理會。還待催促李釣去尋李禾,院中陡然落得一隻人高的白鶴,撲射似電,正將遊蛇踏在爪下,隨後朱喙如戟猛出,竟生生將那遊蛇啄成數段,吃進肚裡,這才收翅引頸,昂首顧盼,其態倨然如人。

    李家母子見之愕然。正是茫茫不知所以,院門呀呀而響,一人踏入院中,嘻嘻笑道:“好條狠心歹毒的地爬蟲!清朗朗的竹林洞不待,偏往四處打探,咬死道人的步子不放。今借了掌教養的鳥兒吃你一隻,倒看你朝誰撒氣去。”再看來客,正是赤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