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240 故事從頭說起 下

    羅彬瀚並非沒有出席過正式的宴會場合,但“打扮得好看點”付出的代價遠比他想象中大。在過程中他差點和喬爾法曼恩斷義絕,因為後者居然一上去就想拿男士禮服。

    “這件更適合我。”她自然地說。

    羅彬瀚憤怒地質問道:“那你看另一件適合我嗎?”

    喬爾法曼瞧瞧他,再看看花裡胡哨的魚尾禮裙,最後只好戀戀不捨地讓出男裝。她表示禮裙的造型對她的行動不利,要求∈至少把下襬裁一裁。

    ∈請示了雅萊麗伽,很快回復說:“那會影響美觀。”

    “美觀不重要。”喬爾法曼說。

    “船副不這麼想。她說如果你們要去見那個吸血種,打扮得好看點就夠了,因為反正你們用不著武力衝突。”

    “她保證啊?”

    “她是個女人,”∈委婉地說,“女人中的女人。”

    羅彬瀚立刻叉起了腰,態度囂張地要求雅萊麗伽立字據。∈去幫他轉達意見,回來後遞給羅彬瀚一張紙條。羅彬瀚打開一看,裡頭畫著一張床。

    “這啥意思?”

    “她說如果你再浪費時間,她就好好教教你為什麼不會有武力衝突。”

    羅彬瀚當場決定事不宜遲,必須馬上把被人擄走的寡婦營救回來。他換上那套有點累贅的衣服,和喬爾法曼一起鑽進飛行器,飛往糖城附近的公共港口。根據馬林提供的停泊號碼,他們很快找到了烏奧娜的暫居之地。

    那是一艘比寂靜號還要大兩倍的白色島形飛船,表面漆塗著黑紅相間的商標,既像一張紅唇含笑的女人面孔,又像一隻握著短劍的畸形枯手。圖標底部用紅字寫明瞭飛船的所有者:樁園娛樂。

    喬爾法曼告訴羅彬瀚這就是群星爭霸開發商的名字,而商標看上去也完全一致,並非某種打著法規擦邊球的山寨品。羅彬瀚想到這沒準是個藏了一窩吸血鬼的遊戲公司,不禁感到心態複雜。他還細細琢磨了一下“樁園”這個名字,總覺得那像是某種怪物版本的“槍斃名單”,既傲慢又充滿了惡趣味。

    當他們走進“樁園娛樂號”內部時,迎面所見的裝飾益發加深了羅彬瀚的這種感覺。寂靜號的飛船形態時簡潔而舒適的,但有時仍然透露出一種淡淡的陰森,而“樁園娛樂號”簡直就是踩著他的臉跳起了骷髏舞。它的整個通道都被塗成漆黑的底色,照明系統做成銀架與白燭的樣式,牆面卻用誇張的漫畫風格繪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魔鬼怪,或怒目猙獰,或齜牙詭笑地望著他們。

    羅彬瀚有點先入為主,對這些怪畫分外敏感,總覺得裡頭藏著某種惡意。喬爾法曼對這種裝潢風格則要接受得多。她安慰羅彬瀚說牆上畫的怪物全都是些很有名的卡牌角色,且全都是十五點以上的稀有英雄牌。

    羅彬瀚不滿地質問道:“稀有牌就這卡面?美工是幹啥吃的,能不能尊重點觀眾的審美?”

    “它們都很強。”喬爾法曼說。

    羅彬瀚準備好好批判一下她這種無可救藥的強度黨思想,但迎接他們的人已經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僅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穿過走廊,身穿絨布的燈籠中褲和泡泡袖襯衫,乍看打扮得很古典,可卻踩著一雙後跟奇高的棕黑犰狳鞋。他金色的頭髮蓬鬆捲曲,像雞窩般凌亂翹起,羅彬瀚差點沒認錯他的性別。

    他噠噠地走到兩人面前,對他們彎腰行禮,用清楚的少年聲音說:“賓勒普女士請兩位去待客室。”

    羅彬瀚猜測他指的是烏奧娜。他和喬爾法曼互相瞧瞧,跟著這高跟鞋少年一起走向通道深處。期間羅彬瀚總是忍不住盯著這位迎賓者的腳,想搞清楚他是怎麼能在這樣一雙魔鬼鞋子的拘束下行走自如,可對方就像天生把鞋長在了腳上,健步如飛也毫不費力。他們穿過畫滿各式怪物的走廊,還撞見幾個半透明的鬼影衝他們尖笑(高跟鞋少年聲稱那是製造氣氛用的全息影像),來到所謂的待客室中。

    那是一個明亮燦爛、宛如玻璃溫室般的房間。牆壁外有著極為逼真的山野景色,牆邊的嵌地式花壇裡種滿玫瑰、肉桂、茴香、番紅花,以及各種羅彬瀚壓根認不出來的植物。

    穿著一條翠綠螺旋裙的烏奧娜正坐在白玫瑰花叢旁邊,用手輕輕晃著花上的黃金吊籃。那籃內墊有深紅軟布,當羅彬瀚走到近處時,他看見菲娜正安靜地躺在籃中睡覺。它看起來非但毫髮無傷,甚至還愜意得側著身體,衝烏奧娜露出鱗片軟薄的肚皮。羅彬瀚立時咬牙切齒。

    烏奧娜巧笑倩兮地打量著他們。“歡迎,”她說,“我喜歡你們的打扮,簡直叫人認不出來。這可愛姑娘是你的?我正巧遇到它,擅自給它餵了點吃的,希望你不介意。”

    羅彬瀚當然不信巧合,可也沒法明說。他只好感謝烏奧娜幫他照顧寵物,並提議趕緊由他把這闖禍精帶回去好好教訓一通。

    “何必那麼著急呢?”烏奧娜說,“真遺憾馬林沒跟你們兩位一起來,我很希望再聽他談談對我們企劃的觀點。他實在是個很有見地又風趣的人,務必請兩位再次替我轉達對他的邀請。”

    她說得實在挺真誠,不禁令羅彬瀚有點糊塗起來。他忍不住問道:“你真想聘請他幫你們做遊戲?”

    “否則呢?”烏奧娜眨著眼睛問。

    她的笑容飽含深意,完全清楚羅彬瀚的言下之意。可羅彬瀚也不方便說得太不客氣,就在他舉棋不定時,烏奧娜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