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697 天真預言(上)

    接下來的一整天裡,羅彬瀚都處於一種很難專注的狀態。他本想再去“槍花”看看情況,可是羅驕天的到訪令他有點提不起精神。那封神秘的郵件仍然在他腦袋裡縈繞,而在反覆的考慮後,他仍然覺得雅萊麗伽是唯一可能的黑手。發郵件可能不太像她的風格,但這件事誰都說不準,畢竟她也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而要說動機的話那可太充分了,因為毫無疑問這個女人以讓別人赤身裸體跪著清理甲板的痛苦為樂。

    他鎖定了頭號嫌疑人,但還是首先回了趟周雨家裡。羅驕天已經帶著他的書包走了,只有周雨還待在客廳裡看書。羅彬瀚問他今天為何不去上班,周雨抬起頭看著他,反應裡略帶著點迷茫,  彷彿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上班”這個詞。

    “我是說去實驗室。”羅彬瀚提醒道,“上班。工作。幹活。懂了?不然你是去那裡幹什麼?像我一樣監督別人上班?”

    “今天暫時休息一天。”周雨解釋說,  又埋頭到他一貫的興趣中去了。羅彬瀚為此多少感到有點奇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確認今天是星期六。誠然星期六是通常被當作雙休日中的一天,不過他一直以為那和周雨沒有任何關係。周雨怎麼能在一個星期裡休息超過兩天呢?這件事極可能預示著他參加的那個商業實驗項目正瀕臨破產。

    鑑於周雨並不在一個經濟困窘的處境上,羅彬瀚也懶於向他指出這個嚴峻的事實。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和周雨漫無邊際地談了談梨海市近年來的種種變化。當他們說起梨海醫科大新建的教學樓時,羅彬瀚突然問:“你還記得你大學的室友嗎?”

    “名字和大致長相的話,都還記得。”

    “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畢業後就沒有特意聯繫過了。不過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應該能在同學錄裡找到他們的聯繫方式吧。怎麼了?”

    羅彬瀚聳了聳肩膀。他根本不打算問周雨是否向什麼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蹤,因為那完全不符合情理。儘管如此,他還是簡單講了講羅驕天收到的那封郵件。

    “又是一件怪事。”他評價說,“不知道是誰幹的。”

    “是荊璜或者法克做的吧?如果是法克的話,我想應該不難查到一個郵箱地址。”

    “也許吧。”羅彬瀚說,但他心底裡卻覺得這同樣不是法克的作風。冒充他的名義給羅驕天寫信,這種行為可算不上直截了當。這感覺更像是一個玩笑,或者一個陰謀,  總而言之幹這事兒的傢伙絕不是個坦蕩的人。

    “我會去問問荊璜的。”最後羅彬瀚說,  “不過我對羅驕天說這可能是你的大學同學開的玩笑,  如果他找你問起來,  記得幫我圓上這句話。我可沒告訴他我家裡還住了別人。”

    周雨不以為意地答應了下來。而羅彬瀚毫不擔心他獨自跑到周雨家借住的事會引起羅驕天的懷疑,這本來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何況理論上他現在還處於“鬧失蹤”的狀態裡。

    “我其實有點想知道這事兒發生了會有什麼後果,”羅彬瀚又說,“要是羅驕天看見了荊璜,你覺得他會說點什麼?”

    “也不會說什麼吧。就說是借住你家的遠方親戚就好了。以前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嗎?”

    “對,但我覺得這次會不一樣。”羅彬瀚沉思著說,“你第一次看到荊璜的時候難道什麼感覺也沒有?你還記得那是什麼樣的場面?”

    周雨想了想說:“他似乎在看動畫片。”

    “噢,”羅彬瀚說,“其實那是真人電視劇……我也不知道這些玩意兒到底該怎麼分類。主演都穿著一些你在現實里根本不會嘗試的服裝,然後施展特效魔法。效果在我看來其實挺糟糕的,你想想,真人可受不了那種特別誇張的打扮,你當然可以把七種顏色同時穿在身上,但效果就是不怎麼好看。你說為什麼他們不直接做成動畫片?是出於成本考慮?還是覺得真人表演會更受歡迎?我有時挺想看看他們的行業數據的。”

    周雨心不在焉地應答著,過了一會兒又說:“但我記得你也在看這種真人動畫片吧?那種由穿著怪獸皮套的動作演員演出的。”

    “那不一樣。”羅彬瀚嚴肅地說,“那是紀實片。”

    他本有機會向周雨完整論證“由穿著怪獸皮套的動作演員來演出”絕不能概括特攝片的樂趣所在,但從周雨臥室裡溜出來的鸚鵡打斷了他的重要演說。在分別兩年半以後,如今這隻鳥顯然已經不再把他當作最需要討好的對象。除了他們的初次重逢,  現在大部分時間它都待在周雨的臥室裡,  僅在偶爾覺得無聊的時候才溜出來和羅彬瀚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