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209 初聲獻上離曲 中

    他們平安回到旅店,羅彬瀚沒有馬上就寢休息。他試著在屋內跳了幾下,又做了幾個仰臥起坐,除了腿彎有點肌肉痠痛外什麼異常也沒有。這本該是個好兆頭,可他卻為此感到強烈的神思不寧,彷彿那痛楚是他心房上真實存在的缺口,而此刻卻因麻醉藥物而變得毫無感覺。

    最終,他把這歸之於過度疲勞帶來的幻覺,蒙著頭呼呼大睡起來。可他在夢裡也不得安寧,黑暗中有無數血紅髮光的眼睛注視著他,莫莫羅嚴重變形的單調聲音自頭頂傳來,翻來覆去地念著“天絕”兩個字。

    他看到一個頭發墨藍的女孩向他走來。她如牛奶般潔白的皮膚在黑暗裡逐漸變得清晰,就像一具浮屍從幽黑的湖底無聲潛出。

    羅彬瀚認出了她,但又覺得不太像。他從沒見過對方掛著這樣陰鬱又譎怪的表情,那簡直是陰世遊走的孤魂才會露出的神氣。

    女孩把手伸到脖子兩側,拉下高高的衣領。她的脖子上嵌著一個冷光閃耀的金屬環,猶如是用白銀將斷首和身軀融鑄在一起。

    她一言不發地看著羅彬瀚,臉上怪誕的神情漸漸被抹平,只剩下冬日冰雪似的寧靜。然後她從身後拿出一柄黑傘,把傘身如長劍般拄在地上,翕動嘴唇對羅彬瀚解釋著什麼。

    “是最好的辦法……羅彬瀚……我……”

    羅彬瀚側耳傾聽著那斷斷續續、意義不明的話語,想要搞清楚對方表達的內容。可黑暗里老有一種呼呼的,猶如巨物喘息似的雜音,讓他什麼也聽不清楚。他只知道對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而平緩,已經完全不像是屬於女孩的細嗓——突然間他意識到那聲音和語調都像極了周雨。

    “以後就……不要回來……”

    羅彬瀚驀然驚醒,從床頭坐起喘氣。他覺得身體壓抑得透不過氣,像是胸中塞滿了沉甸甸的石塊。

    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持續了好幾分鐘,將他淹沒的窒息感才退潮而去。他顧不上洗漱和吃飯,當即跳下床去找雅萊麗伽。

    “我們等下就去找那藍頭髮的小妞。”他在敲開雅萊麗伽的房門後說,“我現在非得見見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