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137 連山深岫出雲遠 中

    羅彬瀚到最後也不清楚那個中心城的大新聞究竟是什麼。在寂靜號起飛後,他所要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埋進腹部血肉裡的防凍服破邊拆出來。

    這個工程倘若有藍鵲幫助,想必能夠輕鬆許多。然而眼下羅彬瀚實在難以面對那位靜坐角落的倒黴學徒,因此只能讓莫莫羅用小刀割開皮膚,把埋進去的線頭布料全部取出來。他還想起了自己的腰椎和腸子,藍鵲似乎說過要他儘早去看醫師。

    尋醫問診對於當下的情況顯然不合時宜,羅彬瀚只得暫時不去理會。他如釋重負地脫掉那件髒汙破爛的防凍服,把菲娜關進籠子,再慣例地跑去上了個廁所,然後便一頭栽進床裡睡著了。

    夢境曖昧而又模糊,像一幅洇浸在濁溝裡的墨水畫。羅彬瀚恍惚間走進了自己的小學教室,看到幼年的周雨坐在窗邊,正握著一把手術刀寫作業。他走到周雨桌旁,想看看哪門科目的作業得靠刀片寫。

    門外傳來了他們初中老師口音濃重的呼喊。

    “周妤、周妤……四班的周妤到了嗎?”

    羅彬瀚捅捅周雨說:“叫你呢。”

    “我們不是四班的。”周雨頭也不抬地回答。

    羅彬瀚也想起來了,他們兩個都是一班的。

    “重名啊?”他稀奇地說,“我看看去。”

    他跑到教室門邊,看到一個膚色蒼白的少女走向樓梯口。那側影伶仃細瘦,儘管容姿出眾,整個人的氣質卻很陰沉憂鬱。

    她回過頭來,朝著羅彬瀚的方向望了一眼。

    “羅彬瀚,你在這裡做什麼?”

    如同過去的時候,少女用那種不冷不熱的疏遠態度說:“不要留在這種地方。周雨現在很忙,沒有時間一直看著你。心裡有疑問就去找玄虹之玉吧。”

    她那獨特的說話語調令羅彬瀚生出一絲傷感和懷念。他想到儘管自己和對方總是不大合得來,可實際上也已認識了許久。她和周雨因為姓名相似而湊巧結下的因緣,以及兩人最後那令人痛心的結局,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見證者。

    可以說,三個人的青春是一起度過的。如果少了她,那麼羅彬瀚對過去的記憶也將支離破碎。家裡信仰邪教的魔女、附在活人身上的女鬼、會把男人騙進山洞裡的蜘蛛精……像這種過去老是被他拿來恐嚇周雨的話,如今已經再也沒有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