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061 殘響涸為珍珠與淚 上

    羅彬瀚還不至於暈血,但對血腥恐怖場面的承受力也並不出眾。他匆匆往那井邊的白骨堆上瞄了幾眼,立刻就把視線投向別處。

    小院樸素、整潔而又安靜。蓮葉枯萎的水缸、枯枝扎捆的笤帚,乃至於遠方連綿秀氣的山巒,一切都被籠罩在寂靜的白雪中。

    整個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聲音。

    正當羅彬瀚茫然不知所措時,荊璜突兀地出現在他身旁。

    “這裡是蓮樹星的過去。”荊璜說。

    他大步上前走到井畔,抓起那堆白骨,毫不留情地將它們抖落一地。

    “你自己看看清楚吧。”他冷冷地說,“這是桑蓮死後的樣子。”

    羅彬瀚十分驚愕。

    “桑蓮死了?”他糊塗地說,“老莫後來不是還碰見他了嗎?而且那麼多骨頭肯定不止他一個……”

    他的目光落到骨骸上,話語便戛然而止。他發現散落在雪地上的遺骸其實只有一具。

    那具遺骸的主體,是一條長度在七米以上、直徑超越成人手掌的脊椎骨。在脊椎中段延伸出無數怪異的、好似魚刺毒牙般鋒銳的長骨。那醜陋而兇殘的構造,即便僅剩下骷髏也令人戰慄不已。

    那絕對不可能是人的遺蛻。然而在那猶如魔龍妖蟒般令人作嘔的怪骨末端,清清楚楚地連接著一個屬於人類的骷髏腦袋。

    不會屬於什麼別的靈長類,那腦袋的大小與比例,與周雨書房裡擺設的骷髏頭仿真模型一模一樣。

    羅彬瀚如同著魔般痴然地望著那具遺骨。他心中充滿了疑惑,恐懼,還有一種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感情。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使他渾身發抖的直覺——是宛如開始重溫某個噩夢,因此而深深刻印進腦海的熟悉感。

    荊璜毫無表情地望著他。

    “你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你口中的大善人會變成這副樣子?答案很簡單,為了對抗地絕這種概念性的大饑荒,他把一片沒有被原種佔領的月境基質覆蓋到了這裡。所有吞食過基質的災民都變成了約律類中的低等魔人。表面上他們是靠泥土充飢,實際上就是把那當成了約律化的媒觸物。”

    荊璜的話讓羅彬瀚似懂非懂。

    “……就是說,他把災民都變成了不死生物?全都不是人了?”

    “是啊,如果僅僅只是做到這個地步的話,影響也就是全部變成魔人而已。但是桑蓮是個完美主義偏執狂,他不能接受災民們變成原種的眷族,所以把所有的概念效應都嫁接到了自己身上。如此一來,災民們只是在地絕期間受到了輕微影響,等到地絕結束後很快就能恢復如常,而他自己則變成了這副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