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144 截流分光(下)

    李理的臉上掛著一種意味深長的微笑。

    “你剛才在車站裡看過時間嗎?”

    周雨搖了搖頭。他的注意力放在乘客身上,沒有去留意那個空空蕩蕩,竟然連櫃檯服務人員也不見蹤影的奇怪火車站。此外他也沒有佩戴手錶的習慣,失去手機後就無法隨時查看時間了。

    李理拉起衣袖,露出佩戴在右腕上的機械錶。錶盤的時間指向十二點整,秒針靜止朝上,像發條耗盡般一動不動。在此時此地不免顯得有些怪誕。

    但是,壞掉的秒針絕不是重點。

    複雜的錶盤上不止有時、分、秒的指針,中央位置還附加了顯示年份與月份的小盤。此刻小盤中指針所向的刻度,卻並非任何一個數字,而是清清楚楚,用金字陰刻在盤面上的三個蠅頭小楷。

    ——十年前。

    ”……這是什麼意思?“

    “正如這隻手錶告訴我們的,現在的時間是‘十年前’。”

    李理將衣袖拉下,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激活的屏幕上掛著電子時鐘窗口,顯示時間為12:00。在電子時鐘頂端不起眼的角落處,那裡顯示的年份,也同樣是匪夷所思的“十年前”三個字。

    明白這並非是某種惡作劇後,周雨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們所感知的只有現在。這是由我們的思維和記憶系統決定的。”李理說,“但這並不證明時間流逝真的存在,那不過是一系列事件的有序疊加和解讀。若以更高的緯度來看,此刻的我們只是進程中的一個特定點。未來已定,而過去可追。我們都是電影膠捲裡的人物,先生。所有畫面之集合構成了我們的存在,然而我們自身卻無法總覽全卷,我們體會的只是出現在屏幕上的那一幀。而對於一個剪輯者,他可以將不同時段的畫拼貼在一起。那在我們看來那就如同回到了過去。”

    雖然不理解對方提起這些的意圖,周雨聽懂了她的比喻。他搖頭說:“那樣的話只是另一個獨立的時空,並不是回到過去。我們仍然在自己原來的點上。”

    “那取決於什麼是‘我’。”

    “這些毫無意義。”周雨說,“這裡只是一座偽城。如果是十年前的米根竹市,不可能有另一個名字。”

    雖然並不關注城市文化,但城市名稱這樣的東西是不可能隨意變更的。光是與城市同名的米根竹大學的歷史,據說就在六十年以上。

    “這正是問題所在。若是認定此地存在著真實而連貫的歷史,就會發現其中有諸多矛盾。我認為這即是此地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