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83 食泥餐土(下)

    摩托車快要抵達目的地時,周雨才終於想起一個問題。

    “紅葉,新月路那裡也有類似奧斯爾的領主嗎?”

    因為摩托車的轟鳴,紅葉回答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唔……並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領主。新月路那一帶是無主之地。”

    “無主的地方很多嗎?”

    “不,新月路的情況屬於少數個例。”

    說來,周雨和新月路也頗有緣分。自那條路再往西南方向走,分別為既朔路、九夜路、既望路、寢待路、晦月路……總而言之,全部都是以月相命名的街道。

    他差一點殺掉張沐牧的事,就發生在既望路和寢待路之間的某個位置。那已是去年的事情了,雖然僅僅數月,如今想來恍如隔世一般。

    拐過路口,路況從寬敞平坦的瀝青馬路變成了坑窪不平的砂礫土路,原本行駛平穩的摩托車顛簸起來。昏暗狹小的道路盡頭,歪歪斜斜地豎著“新月路”的牌子。

    街上光線很暗,路面也是侷促坎坷,紅葉索性在街邊停下摩托車,讓兩人步行前進。

    “還是老樣子呢。”

    看到周遭寒酸死寂、宛如鬼蜮般的民居,周雨自言自語地給出評價。紅葉聽到後有些驚訝地問:“周雨,你來過這裡嗎?”

    “以前來過幾次。”

    周雨說完這句話,立刻將頭轉向旁邊,假裝在觀察環境。紅葉也沒有追問,而是看著周遭說:“這片區域已經快要死了。”

    “只是比較荒涼而已。”

    紅葉搖了搖頭:“我指的不是經濟或商業之類的,是說這片土地快要死了。周雨,你過來一下。”

    周雨按她的要求走近,紅葉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眉心。那種脫離軀殼的感覺又出現了。然而,這一次僅僅維持了三秒不到,紅葉就馬上撤回手指,問道:“如何?”

    “這裡好像沒有那種黑色的東西。”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這裡就像是海洋中的一座礁石,足夠體量的海洋生物是無法登上來的,否則就會窒息而死。雖然人在短期裡不會有事,長期滯留也會被潛移默化吧?精神和身體都會變得越來越不好。所以要麼就儘快搬走,要麼恐怕會慢慢煎熬而死。這種死法叫做‘魂銷’,用科技手段是無法查出死因的。”

    “……確實,來這裡的幾次,我沒有看到過居民。”

    當初來時,周雨只是單純地把這裡當作了被社會拋棄的貧民窟。眼下仔細考慮,就不得不承認這種想法是不甚周全的。從新月路到寢待路都處於地鐵沿線,哪怕是相對偏遠的終點站,也沒有道理荒涼至此。如果要論荒僻,實際上作為富人居住區的城郊南浦離市中心還要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