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74 骨之刃(上)

    這骨質似的細刃,無論如何也不像鋒利的樣子。然而紅葉現在如臨大敵的神態,是周雨過去從未見到的。

    昂蒂翩然走近。

    她垂眸,低頸,揚臂,赤裸的腳輕盈踮起,整個人隨之旋轉,綴滿晶滴的裙襬如牽牛花盛開。

    一瞬間,花上閃出一道潔白的弧。

    幾乎是同時,青色的幽光越過桌面,與白弧彼此敲擊,聲響如同碎冰。

    昂蒂旋轉著。她的手、臂、足、腿、腰、胯,每一個部位都在昂然地旋動起舞。她手中骨劍劍刃所閃的白弧,如同纏繞舞者的絲帶,柔軟地曲折、飛散。

    絲帶飄飛,宴桌四分五裂。舞者那赤裸的足尖踏上破碎的瓷片,依舊熱情、狂烈地旋轉揮灑。她裸露的肌膚開始淌落汗水,煥發出油亮的光澤。那高強度的動作,足以在一分鐘內令最優秀的舞蹈家精疲力竭。但“昂蒂”不知勞苦地跳著,溼熱的汗水不斷飛濺到地面上,與陶瓷碎片上沾染的血跡融為一體。

    那野性、煽情的,彷彿揮鞭般的旋轉狂舞,使白骨劍的弧光如雷霆亂鞭,猛烈地抽打著她身周的一切。

    然而,即便是這樣癲狂的絕態,也不曾令對手後退一步。

    紅葉靜靜地站在原地。面對圍繞她的白光,她只是用右手倒持青劍,背在身後,那穩重的架勢頗似太極劍的起手式。

    這實在是無法解釋的奇怪現象。在舞者掀起的劍嵐中,青光一下一下地刺出,或橫,或截,或點,或阻。與對手相比,紅葉靜止得猶如一座孤峰。兩者的速度差用肉眼就清晰可辨。

    然而,紅葉仍舊站在那裡,從容不迫,完好無損。她白皙光潔的皮膚,成束扎攏的長髮,簡單樸素的衣衫,都是一目瞭然的繼續完整著。

    叮——叮——叮——

    劍刃相擊,迴響如敲磬,如鳴鐘。在白色的光之雨中,縱橫直往的青劍如矯龍穿梭。

    如此簡單至極的動作,要稱之為“劍術”已經過於勉強了。那是全然超出周雨認知範圍的“法”。

    直到此時此刻,以旁觀者的視角目睹那“劍法”以後,周雨才終於明白了那夜被紅葉擊敗的原因。她那直截了當的出劍,既不迅捷,也不剛猛,但絕對無法逃避。只要試圖攻擊她,就必定會遭到識破和反擊。

    這其中必有什麼緣由。如果不能破解原理,就一定無法正面取勝。

    劍刃相擊,鏗鏘鳴響。舞者的汗與血流滿了地面。

    她如野獸般充滿力量感的舞蹈,在持續了十多分鐘的劍擊後,終於顯現出衰落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