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68 奧斯爾(下)

    商場內部的火勢反倒不如羊角階梯裡來得猛烈。而紅葉所經行之處,更是變成了一條寬達三米左右的乾淨通道。

    沿著這條熄火的長道,周雨一邊小步奔跑,一邊環顧周圍的景象。

    從暫時偃息的火焰間,能夠看到許多表面焚焦的鐘表。多數已經變形損壞,但仍有幾個在逆時針地轉動著。

    這裡是他們之前經過的鐘表屋。

    得出結論後不久,他就追上了前面的紅葉。曾經的同行者站立在牆壁盡頭。在那尚未燃火的牆壁上,掛滿了各類動物造型的鐘表。

    透過鐘面玻璃的反射,他看到紅葉正無聲地微笑著。

    “出來吧,奧斯爾。已經找到你了。”

    她對著滿牆的鐘表如此宣告。

    對此,鐘錶毫無反應,仍然靜靜地倒轉著。

    紅葉發出輕輕的嘆息。和往日那種苦惱無奈的調子不同,那是一種刻意的、帶著嘲笑目的的聲音。

    “還不懂嗎?你的謎題只夠惹人乏味。”

    她用高高在上,宛如長輩訓誡小孩似的語氣說:“你的整個人生都由豐饒之角支撐,很早以前就已經終結。重來一遍就會有所不同?這是你的幻想。因為你的境界只在此處。直至今日,你都是個空虛的可憐蟲罷了。”

    那婉轉嬌麗的音色,不斷吐露出殘酷而嘲弄的言語。

    “與其選擇痛苦,不如歸於虛無,這乃你一直以來的邏輯不是嗎?既然你沒有任何改變,那麼即使光陰倒轉,你也還是會找到我父親,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就是你的本性。”她最後說,“這就是你的命運。”

    說完這番話後,紅葉伸出白皙的手掌,將其按到身前的羊頭鐘面上。那鐘的玻璃鏡面如同水面般盪漾起來,將她的整隻手掌吞陷進去。

    “出來吧,你的債務還未償盡呢。”

    伴隨著冷酷的聲音,紅葉抽回手臂,從鐘面內拉出一個人來。

    不,說是被“拉出”是不夠準確的。因為那個男子並未反抗,而是握著紅葉的手掌,跳華爾茲舞般輕盈地從鍾內鑽出。他繞著紅葉滑了半個圈,自然而然地鬆開兩人交握的手,邁著花步走到周雨面前,姿勢浮誇地鞠躬行禮。

    “夜安,年輕的女士。”

    男子抬起臉來。那是一張十分年輕的面容,大約在三十歲出頭,有深色的眼睛和鬈髮,五官輪廓帶著明顯的異國血統。總的來說,這是個相當英俊的青年男人。

    在向周雨行禮以後,他帶著懶散而誇張的微笑說:“我是奧斯爾,歡迎來到我的領地。這棟建築,女士,你覺得設計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