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022 帕米娜(上)

    次日清晨,六點。周雨噔噔走過木質地板,打開房門,拖起床上的張沐牧。

    “你可以走了。”他頂著黑眼圈,毫不留情地宣告,“今後不用再聯繫我。永別了,張同學。”

    昨夜和衣而睡的張沐牧根本沒醒,聽到他的話以後當即哇哇大叫,反手一把抱住他哭喊道:“不要自殺啊周同學!”

    “不,我沒有打算自殺,只是想好好睡一覺而已。”周雨面無表情地說。

    “睡下去就醒不來了呀!”

    “是真的只想好好睡一覺而已。”

    “睡下去就醒不來了呀!!!”

    周雨沉默了一下,用幾秒鐘衡量了他和張沐牧的身高差,然後按住她的腦門,像推保齡球一般一把將她推出房門,隨後迅速將門鎖上。張沐牧不肯離開,在門外不屈不撓地敲著門板,呼喊道:“那你不可以在夢裡坐船哦!看到河流和紅花也一定不能過去!一定要回來呀!!”

    周雨無視了她的發言,鎮靜地抽出一張面紙,撕成兩個小團後塞進耳中,再把房間從內部鎖死。隔離噪音源後,他終於虛脫似地倒在床上。

    按理來說,一具身體裡運作的人格有兩個,軀體對睡眠長度的要求卻不會減少,兩個人格本都應受到影響。但不知為何,周妤卻沒有在日記裡提及過這點,彷彿所有的疲勞都集中在周雨的時間段。

    之前一週的探索毫無回報,周雨的精力已經消耗殆盡,只想倒頭沉睡。至於廢棄工廠裡的深洞,他也不想馬上去確認了。

    ——那個洞,從周邊的痕跡來看,不會超過十米。假設拋屍其中,首先周遭應該會有相應痕跡留在地面,其次屍臭味一定會散發出來。

    總之,洞底藏屍的概率極為渺茫。

    下次再去看也不遲。

    朦朧之間,他心中逐漸瀰漫起挫敗感。意識不斷往下墜落,溶解在混沌的夢境中。

    ……

    ……他在夜晚的道路上行走。踏著月光穿街過巷,來到長滿蒼苔的廢棄工廠。

    地面正中,幽洞的深處傳來《魔笛變奏曲》的旋律。

    他在邊緣俯瞰洞底。黑暗之中,翻滾著無數的,雪白的骷髏。

    如同被魔笛手蠱惑的鼠群,他毫不猶豫地邁出腳步,輕飄飄地跳了下去。

    洞裡的空氣凝滯如泥潭,他只能緩緩地擠開黑暗,往深處緩緩下鑽。旋律越來越接近,他不假思索地把手伸進衣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