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牌巧克力 作品

015 傑克(下)

    自那一夜後,蔡績再也沒有參與過夜遊。那些同伴也不再聯繫他,似乎大家都在逃避那一夜的記憶。

    回想當時的事情,他只覺得毫無真實感。

    那些的的確確是他自己選擇做出的一舉一動,但當時全然沒有想及後果,只能說是鬼迷心竅了。他到底打算對那個女孩做什麼呢?回想起來,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只是下意識地打顫。

    那絕不是對受害者的歉意,而是對自身命運的恐懼。

    就這樣,蔡績戰戰兢兢地在家混了幾天,什麼也沒有做,哪裡都沒有去。但父母寄來的生活費漸漸耗盡,他不得不去聯絡相熟的飯店老闆打工掙錢。

    在他平安無事地辛苦過了刷盤子為生的一個月後,驚恐的情緒才逐漸消弭。

    直到那一天。

    飯館的下班時間,是晚上九點。後廚的門口離他住處不遠不近,公交和步行都沒有太大區別。因為害怕走夜路,他先前每晚都乘公交,直到情緒徹底平復,才開始覺得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步行回家的最快路徑,要穿過一片舊住宅區。蔡績平日裡從來不以為意,直到那一晚走過時,才發覺那一帶真是冷清得令人發寒。他用目光逡巡過,沒有找到一個明顯的監控攝像頭。

    就算有人在這裡把自己殺掉,恐怕也不會有任何證據留下吧。這想法令蔡績不寒而慄。他加快步子,想要逃離這片區域。

    就在這時,他聽到自己右方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那是錯覺般的細響,稍不留神就會與腳步聲混淆了。但是從小開始,從第一次賭博而聽出了骰子的點數開始,蔡績就對自己的聽力引以為傲。

    如果不是這樣,他當時一定會忽略過去,快步走開,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他向右轉頭。

    眨眼。

    第一眼,其實什麼都沒有沒看見。兩條街道,之間夾著一條小巷,裡面漆黑如墨,路燈喑啞的光輝半點透不進去。

    滴滴答答,像空調外機滴水的動靜從深處傳來。

    那片濃不見底的黑暗,死死吸引住他的眼球,把他一步一步勾近。藉著滿月冰冷的光輝,他看見巷子裡落滿了什麼東西。

    是肉塊。

    沒錯,肉塊,像從屠宰場新鮮拿來的。大多數都切得七零八落,乍眼認不出是哪個部位。但是,掛在窗臺傷的手臂、掉在下水道旁的小腿,毫無疑問是人體的某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