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錢

    車子仍然在緩緩行駛, 這條盤山路,土地不平,公交車的輪胎一顛一顛,車上的人們也跟著一顛一顛。

    餘清韻草草看了幾眼車上的消息就關閉手機屏幕, 帶起耳機, 看向窗外。

    山脈連綿, 樹木叢生,整座山都是綠油油的,車上的其他學生只在餘清韻四人上車的時候安靜了片刻,餘清韻四人坐定之後,他們繼續交流賞景。

    他們興奮地看著這些山頭, 綠意盎然, 新奇得不得了,可是這份興致也沒過多久, 他們就累了。

    他們的身子根本吃不消長途公交車。

    “好累啊, ”劉思華的同學抱怨,“這山路也太難受了,晃來晃去的,不休息又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休息又休息不了。”

    “不行, 我感覺有點頭暈,想吐。”同行的一名女同學臉色蒼白,狠狠捏起自己的眉心, 眉心已經紅得能滴出血了。

    女同學想要吐了,周圍的同學急忙拿出塑料袋接住。

    “我們沒出來過, 都沒帶暈車藥。”

    “看來下次我們要準備一些東西了。”

    兩名老教授是過來人, 有經驗, 但耐不住年紀大了,身子骨也鬆散,開始出現一點不舒服的症狀。

    有部分的人看著餘清韻四人神情自若,面色如常,猜想著可能上車前買了暈車藥之類的東西。

    餘清韻一看就知道是領頭,當即有女生想要上去問問。

    可沒走幾步,周力就從旁邊起身擋在女生前面。

    車子還在震盪,女生扶住旁邊的座位板,周力站在走道上,穩穩當當。

    這面容冰冷冰冷,一身孔武有力的型體讓女生和周圍的同伴忍不住瑟縮。

    女生忍不住伸頭瞧了眼周力身後的餘清韻。

    因為是在後座,座位板擋住了她的下半部分臉,只能看到女人飽滿的額頭,眉毛,和那微眯的眼睛。

    窗外的光在瞳孔上鐫刻著剔透感,女人在欣賞窗外的美景,怡然自得,和狼狽不堪的他們格格不入。

    周力這幅作派讓這些學生心裡有些不舒服,當即有人扯著女生就要她坐回座位上別問了。

    女生看了看狼狽的幾個同學,還是笑著對周力說:“這位大哥,我的朋友有些暈車,我們一行人忘記帶暈車藥了。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暈車藥,能不能給我們幾顆。”

    出乎意料的,周力措辭很有禮貌:“抱歉。我們沒有買暈車藥。”

    女生訕訕地坐回座位上,周力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餘清韻聽著純音,看著窗外一直思考著爺爺奶奶的事情。

    爺爺奶奶這幾天和她在電話裡聊天,開心得不得了,還說要做一大盤好菜來等著餘清韻。

    而風霽月的肢體也是在這這一帶的南邊,餘清韻帶著人都準備好了裝備,打算到時候在這裡接到爺爺奶奶,就讓思源一路護送爺爺奶奶坐車,直接去往李仁貴那邊。

    李仁貴那邊餘清韻已經安排好了,隨時等著接到爺爺奶奶,別墅也已經佈置好了。

    餘清韻希望能在邪祟漸起的時候也能讓爺爺奶奶安享晚年。

    在鬼爸媽消失後的那一週裡,餘清韻關於自己真實的記憶的逐漸甦醒。

    自從爸爸媽媽小時候車禍身亡,爺爺奶奶就一直拉扯著餘清韻長大,兩老一小在這個小地方里相依為命,餘清韻一直刻苦學習,中學考到了縣裡,高中考到了市裡,考了出去。

    爺爺奶奶則是一直都在那山村裡盼著,盼著餘清韻出人頭地。

    至於有著前世記憶的之前的自己,餘清韻腦子仍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拿到風霽月的手,又是怎麼佈局的。

    關於那部分的記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不去多想,免得徒增煩惱,而且這段記憶對於餘清韻後面的計劃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餘清韻現在心裡面除了想著爺爺奶奶以外,還在想著風霽月的事。

    她這次要去的地方也是風霽月要去的地方,她查過這個車的最近一段時間的乘車人數數據。

    基本上都是山村裡的人藉著車子出去,還沒有遊客從外面來的。

    簡而言之,餘清韻這趟車是近期第一批進入山裡的,風霽月有可能藏在現在車上任意一個人的包裡,也有可能風霽月的人還沒到。

    餘清韻往後掃了一眼那些大學生和兩個頭髮花白教授,收回眼神。

    黃歲娥說風霽月的頭顱給她交給了一個男性,但是餘清韻休息了一週多的時間裡,風霽月也有可能早就轉移到其他人的手裡了。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有可能。

    會是剛才來問藥的那個女生嗎?她突然過來詢問,性格未免過於外向。

    還是那個拉住她的男生?他拉住女生不讓她問,面色憤怒,也有可能實在餘清韻面前做做樣子。

    又或者是在一旁看似弱不禁風嘔吐的朋友?製造假象,讓她降低警惕心。

    亦或者,是劉思華這個老熟人?打算給她來的出其不意。

    以風霽月狡猾的性格,說不準也有可能是藏在年齡已經很大了的老教授那。

    餘清韻看起來是在聽歌欣賞窗外美景,暗地裡早就把車上所有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評價著他們。

    現在風霽月在暗,她在明,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很久。

    公交車緩緩降低速度,其他人好奇地看向前方,前方路中央站著一個人,面色焦急,衣服破爛,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事。

    那個人擋住了公交車的去路,車子停下。

    一停下來,那股平穩的感覺就讓車上許多人重新回到人間。

    幾個沒有受到車子顛簸影響的研究所學生看向前方朝著他們跑過來的人。

    “怎麼了嗎前面?”

    “那個人跑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有人提議開車門,所有人都清楚開車門這個選項應當是由開車多年的司機師傅來做決定的。

    司機看著那個人跑過來,來到車門口前不停拍打著車門,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司機皺了皺眉頭,想要打開車門讓人家上來。

    他在這個山區裡也是開車有點年頭了,知道這山路里的人不容易。雖然公司有規定不到站點不準停車,但是外面的人一看就是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司機秉持著能幫就幫的理念,打算打開車門讓外面的人上車,載他一程。

    公交車的門打開,需要先往車內伸進去一把,然後轉動門板再打開。

    司機師傅摁下了開門按鈕,車門卻沒有開。

    這兩個想要往裡伸的門板被一雙寬大的手掌給摁住了。

    機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門板被手摁得紋絲不動。

    壯如小山般的男人雙手摁住門板,車上的學生和教授趕緊看過去,接著又看了看這個男人的三位同伴。

    為首戴耳機的女人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查看什麼信息,眉頭微皺,似乎手機上的消息比堵著車門這件事還要有吸引力。

    剩下兩個女人也都戴著耳機看著窗外,一副歲月靜好鳥語花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