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槍依在 作品

兩百一十、不見硝煙的角逐

    “陛下,市舶司乃是臣在轄領,此乃臣分內之事,臣請陛下明旨,準我徹查瀟王府,以消除隱患,若無事自然好,若.....若有事也好早做打算啊。”羽承安再次道。

    這次他直接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要明旨,就是告訴天下人瀟王府有反心!到時必然成為眾矢之的,他去查有沒有證據還不是他說了算。

    結果一抬頭,皇上完全對此事並不關心,擺擺手道:“星洲頑劣調皮,自幼就是這性格,朕自會管教他。至於你說的明旨查辦就不用了。”

    羽承安此時目瞪口呆,他不明白為何會這樣,皇上明明剛歷經遇刺之事,該是疑心最重之時,為何.......為何聽說這麼多鐵在京中也無動於衷!

    “陛下,這可不是什麼年幼頑劣之事啊!”羽承安加重語氣。

    “世子是皇家子嗣,已到虛冠年紀,王府中都是忠心耿耿,赤誠效忠,甘效死力的死士。而且三千多斤鐵石不報備鹽鐵司,卻鬼鬼祟祟行事,本就十分可疑,此事萬不可輕視!”羽承安有些著急了,說話也開始放開分寸。

    皇上並未回應他。

    他只好接著說:“這三千多斤鐵石,若製成槍矛足以武裝上千死士,若為強弩硬弓,足備上萬箭矢,不得不重視啊陛下!

    臣也是為國家社稷,為陛下安危著想,哪怕世子清清白白,也不能坐視不理,任這麼多鐵石流入京中,去處不明,陛下三思,臣請明旨肅查!”

    他越說越慷慨激昂,說到最後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磕頭。

    人的情緒本就是奇怪的東西,因為它具有不確定性和欺騙性,所謂欺騙不只欺騙別人,更多的反而是欺騙自己.....

    很多時候,人會為自己找個理由,起初也知有諸多破綻和漏洞,或者根本只是藉口,可再三重複、強調,為此付出之後,往往就假戲真做,自我催眠,連自己也騙了......

    比如此時......

    羽承安跪伏在地,慷慨無悔,心中已然認定除去李星洲乃是為江山社稷的大事,至於為何,大概忘了。

    皇上皺眉,緩緩站起來,看了他幾眼,見他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淡淡問道:“哦,朕聽你說鹽鐵司無報備,莫非鹽鐵司也歸你管了,那魯節的鹽鐵使是做什麼吃的?”

    羽承安瞳孔瞬間放大,腦子一下子從慷慨激昂的陳詞中回神,瞬間脊背發涼,明白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漏了破綻.......

    “此事.....陛下,此事臣也是偶有聽聞。”

    “偶有聽聞,那可真是巧了。”皇上面無表情伸手,宮女連忙將茶杯奉上,他喝了一口,羽承安跪伏在地,不敢抬頭,不敢說話。

    “魯節才秘報於朕,不過三兩日,你便來了,你說巧不巧?

    十有**是你那女婿告訴你的吧。”

    形勢瞬間急轉直下,羽承安滿頭冷汗,連忙道:“陛下......,小婿,小婿確實在飲酒之後無意間向臣說過,可此事乃臣一人所想,一人所願.......”

    皇上擺擺手,阻止他接著說:“好了,此事到此,切莫再提。你想朕明旨查辦,可一明旨,豈非告訴天下人瀟王府有反心?只怕瀟王府即便清白,從此也永無寧日。”

    “這......這臣未曾想到,實在是臣疏忽大意。”羽承安連忙搖頭撇清,他心跳加快,額頭冒汗,雖然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可此時卻半句不敢說。

    “不知道?還是你本意如此.....”皇上慢悠悠的道,沒人知道他想什麼,手中茶杯輕輕放在案上,發出聲響,嚇了羽承安一跳。

    羽承安不敢說話了,言多必失!他萬萬沒想今日入宮會是如此結局......

    皇上緩緩左右踱步,然後居高臨下道:“此事朕自會裁決,你不用掛心,不用操心,星洲這孩子朕是瞭解的,他不可能有異心,你便安心吧。”

    說著皇上招手,讓內廷司總管福安進來,福安心領神會,連忙磨墨,點燃薰香,然後躬身提筆記錄。

    皇上這才開口:“傳旨,瀟王世子李星洲行為不端,恣意妄為,有失皇家顏面,見聖旨如朕親臨訓斥,即日反省,七日內擬陳錯表辭,上呈中書,罰王府一季供奉,以此為戒,欽此。”

    福安下筆很快,不敢漏過半字。

    寫完后皇上硃筆御畫,然後由小太監領命,直接跳過中書,匆匆送往門下省......

    “此事到此,你也回去吧,若再提及.....你自己想想。”皇上淡淡道。

    羽承安這才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趕忙作揖告退,此事就這麼結了。

    ........

    事情完全出乎羽承安的意料,一道責備聖旨,絲毫不提鐵石之事,只是籠統的說行為不端,然後假模假樣的罰了三個月的俸祿,就此揭過!

    這麼大的事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羽承安目瞪口呆退出坤寧宮,久久沒回過神,沒有來時的喜悅和激動,只有滿心失落和不解。

    為何,到底發生了什麼?皇上何時變得如此寬容大度,相信他人......

    出了內城,接送他的又是季春生,此時他失魂落魄,沒有半點心思與人說話,心裡盡是想不通的問題。

    ......

    出了午門,恰好遇到準備回家的王越,他心中疑竇叢生,也沒想打招呼,可對方卻笑著跟他打招呼了。

    “羽大人匆匆入宮,不知所為何事。”

    王越的面子他也不敢不給,畢竟是當朝宰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忙拱手道:“並非大事,不過是些私事,有勞王大人操心。”

    相府馬伕正在備馬,所以王越沒急著走,不在意的笑道:“既是私事,那就不多問了。”

    羽承安點頭,然後匆匆上馬車走了,心裡想著回去之後定要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了什麼鬼......

    .......

    “嘖嘖,你兩個妹妹真大。”李星洲坐在床邊嘖嘖稱奇,詩語並不想回答他,只是冷聲道:“你可以走了,現在開始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