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90章 第 90 章

    陳六芽年紀大了,有一些政治野心,但是性子穩重,而且她在那麼艱苦的情況下帶著孩子讀書還能上北大,能力卓絕毅力出眾,也許不能當朋友,但值得敬佩,也能處好關係。

    至於冒箐箐,這個小姑娘就有些特別了,她二十一歲,長得好看,家庭條件聽著一般,父親早沒了,母親在廊坊當臨時工,但是她穿戴卻很時髦講究。

    今天開會時候,她戴著一頂人造皮的白帽子,在周圍戴著圍巾的女學生中格外惹眼。

    林望舒躺在床上,和大家說話,說著說著,蘇方紅突然嘆了一聲:“我剛進門時候,看到望舒和她愛人,嚇了一跳,以為走錯了地兒。”

    她這一說,大家都好奇起來,問怎麼回事。

    蘇方紅便開始用她理科生的形容詞,誇張地形容了“望舒愛人”是如何如何相貌出眾,如何如何讓她驚歎。

    她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我走進電影裡了。”

    大家一下子好奇起來,旁邊冒箐箐突然道:“我記起來了,當時我進宿舍,你們可能正好出去,我和你們擦肩而過,你愛人確實和你很般配,穿戴特別洋氣,長得也好看!”

    林望舒想了想,委婉地道:“我愛人外形確實比較出色,衣著也比較講究,不過那是因為他的工作需要,他是一名翻譯,經常需要在對外場合做現場口譯。”

    她這一說,大家越發好奇起來,林望舒只好大概講了講。

    本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胡楊卻道:“不過你愛人挺有路子的吧,那個時候竟然能上外國語學院,這個我們一般人可摸不著路子。”

    這話題就有些敏感了,畢竟接下來兩年,在前面的工農兵大學生畢業離校退出北大舞臺前,校園裡兩種風流人物的對抗將會一直持續。

    陸殿卿並不是工農兵大學生,但是他在那個特殊年代能上大學,還是有一些家庭原因的。

    林望舒只好含糊地道:“他主要是從小就外語好,硬條件在這裡,反正也趕上機會好吧。”

    好在這之後,大家便開始討論起別的話題,講起來系裡的老師,以及即將開始的建校勞動,沒人再提這個了。

    第二天,便是大禮堂的迎新會了,雖然已經進入了1978年,但是依然是1977年迎新會。他們這一屆算是1977的,不過預計畢業時間是1982年,會和1978年的新生一起畢業。

    迎新會上,各專業都在,領導致辭,大學校長致辭,底下年輕的大學生們群情激昂,熱血沸騰。

    會後,班裡迅速開展了一個會議,開始競選班長和學習委員,班裡那位二十八歲的男同學當了班長,陳六芽以自己昔年婦女主任的經歷勝出,當選了生活委員,林望舒這個臨時代班長迅速退位。

    不過最後,系老師卻把一個體育委員的位置安排給了林望舒。

    林望舒倒是沒反對,體育委員就體育委員,這是閒職,也就上體育課帶著大家喊喊口號,這活她能幹。

    開完班會,就開始建校勞動了,他們系被分配到的任務是去修整五四操場。

    大家陸續被分配到了鐵鍬和土籃子,按照之前分好的組,各自分配了任務,於是男生扛著鐵鍁,女生拎著土籃子準備幹活。

    學校用拖拉機拉來了紅土,大家用那個紅土修整添補。

    北京的正月還很冷,塞外的風還在颳著,風一吹,大家嘴裡眼睛裡都是土,有人捨得,用圍巾圍著臉,有人不捨得,硬挨著。

    大喇叭裡這時候發出帶著雜音的號角聲,還有人大聲喊著“紅軍不怕長征苦”之類的口號。

    這活兒實在不好乾,不過系裡應屆生並不多,大多都是上山下鄉歷練過的,工廠工人,知青,燒鍋爐的,挖煤的,比比皆是,大家幹這個活不至於叫苦。

    只是幹著幹著難免嘆息:“我從煤礦裡爬出來,以為來讀書了,誰知道還是幹農活!”

    大家聽著,全都笑起來:“也就一週,熬完了就好了!這可是咱們的校園!”

    這麼一想,幹勁兒也就足了。

    不過幹完活後,雖沒正式上課,但大家已經迫不及待地過去北大圖書館了。

    在之後的一些年份,一塌糊塗這個帶著遺世獨立潦倒氣息的成語,是北大的代名詞。

    而一塌糊塗正是一塔湖圖的諧音。

    未名湖畔,博雅塔下,這兩年新落成的圖書館屹然而立,這是國內建築面積最大也是館舍條件最好的圖書館了,這是莘莘學子的學術聖地。

    北大圖書館和那一湖一塔,一起成就了一塔湖圖的華章。

    林望舒站在未名湖畔,在那黃沙漫天中,仰臉看著眼前的北大圖書館。

    重活一世,她到底還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這裡,對它道一聲,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