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穿過一條漫長的峽谷,眼前豁然開朗,別有洞天,一條瀑布從陡峭的山壁腰部飛縱而下,濺起銀白色水花朵朵,離瀑布約十來米的地方則有一個深潭,水面平靜清澈,能見到成群的小魚貼著潭壁不動。

    深潭對面二十米處,則是一棟小木屋。

    外表有些舊但門口乾淨,沒有灰塵,門前還有一個石頭壘成的簡易灶臺,應是林中獵人搭建的住所,冬天打獵遇到大雪封山就可以直接住這裡,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誰,霍驚堂怎麼知道這裡別有洞天?

    “你怎麼知道這……”

    趙白魚剛開口問,就被霍驚堂勒住腰部抱下馬,一手扶著背,一手穿過腿彎處,跟抱小孩兒似地抱起,大步朝木屋裡頭走,好像很急一樣,甚至等不及好好開門,一腳踹開木門就直奔床鋪而去。

    屋裡頭開了天窗,頗為明亮,正中間有個炭火爐子,門後邊還有好幾塊煤炭,門的右邊擺放一堆打獵用的器具,而左邊則是床,床上有乾淨嶄新的被子。

    趙白魚還沒來得及觀察更多就感覺眼前天旋地轉,待回神就被放倒在柔軟的被子上了。抬眼一看,霍驚堂俯身而下,熟門熟路地尋著趙白魚的唇,汲取讓他想念無數個日夜的氣息。

    手也不老實,四處招惹,抓住趙白魚無處安放的手擱腰帶的扣子說:“我幫你,小郎也幫我。”

    趙白魚的耳朵、脖子和鎖骨處很容易染上大片的紅,跟塗抹了胭脂似的,他也激動起來了,並不比霍驚堂矜持多少。

    反正拜堂成親知會過天地父母,做這檔事,神明不敢偷看。

    哐啷一聲,銀質腰帶落地,長衫滑落,鞋子也被踢開,頭頂的天窗開著,能瞧見灰藍色的天,沒有一朵白雲,彷彿能借這天窗、這肅冬的天俯瞰曠野枯林。四野闃寂,偏在人的感官上營造出幕天席地的刺激感。

    瀑布水聲如雷霆,耳際卻是淺淺濡濡的水聲,溫熱的汗水打溼烏黑的長髮,髮帶被打偏,有幾綹髮絲垂落,黏著臉頰,吐出溫熱的氣息,眼皮垂下來,手臂有點兒無力,趙白魚趴在床沿邊,瞥了眼外頭的天色,有點晚了。

    “什麼時辰?”

    霍驚堂的臂膀滴落汗珠,修長的手指幫趙白魚把黏在他臉頰的頭髮都撥弄到耳朵後邊,饜足而懶散地說:“應該未時了。”

    趙白魚一驚,不得耗了兩個多時辰?

    “白日宣淫,不務正業。”趙白魚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垂落眼前的佛珠背雲,肩膀頂著霍驚堂的胸膛說:“粘乎乎的,不舒服。”

    霍驚堂:“洗個澡?”

    趙白魚蔫蔫的,“冷。”

    霍驚堂咬著趙白魚的耳朵說:“水是溫的。”而後一把抱起他,“走吧,泡溫泉去。”

    趙白魚摟著霍驚堂的脖子,瞥見他後背都是新鮮的抓痕,肩膀還有滲血沫子的齒痕,食指稍一用力抹下去。

    “嘶。”

    “疼啊?”趙白魚戳了戳:“你橫衝直撞的時候怎麼沒想緩緩?”

    “著急。”霍驚堂知錯但不改,引以為榮:“急不可耐,跟房子著火一樣,下回保證隨身攜帶香膏。”

    將趙白魚放進潭裡泡著溫水,霍驚堂跟著潛下來,靠在潭壁處,讓趙白魚趴在他身上。

    趙白魚:“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霍驚堂:“來的時候找當地人打聽。”頓了頓,補充:“客棧人多眼雜,麻煩。”

    趙白魚拍了把霍驚堂的肩膀,聽到他悶哼聲,詫異地看過去,發現那裡有道猙獰的傷口,好像沒怎麼處理和包紮,經過激烈的動作還裂開,變得更嚴重了些。

    “怎麼受的傷?”

    霍驚堂直勾勾地盯著趙白魚的臉:“沒事。”

    趙白魚不敢碰霍驚堂的傷口,移不開眼睛:“怎麼可能沒事?傷口還很新,是被你父親刺的?別告訴我你沒還手,任由他打。”

    霍驚堂吞嚥了一下,眼瞳瞳色逐漸變深,掌心扣住佛珠串,試圖冷靜興奮起來的情緒。

    趙白魚毫無所覺:“帶藥了嗎?”

    “在衣服裡。”

    衣服在木屋。

    “別泡水了,回去再說。”趙白魚光是瞧著猙獰的傷口就覺得疼,臉不自覺皺起來,眉毛也緊皺,有點想哭的樣子。“你也真是,什麼事能大過身體?”

    “你。”

    “少貧嘴吧你,幸好不是在血管密集的地方,否則這麼折騰下來,直接死床上,就算請大夫恐怕也不能洗清你馬上風死亡的謠言。”

    說著話,趙白魚抬腿就想爬上岸,結果碰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迅速抬頭白了眼霍驚堂:“你正經點!”

    “我保證,我起誓,小郎饒過我這一回。”

    霍驚堂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長,輕而易舉就握住趙白魚的脖子,反將他禁錮在潭水黑色的石壁旁,水波盪漾,晃著白如玉的趙白魚,強烈的視覺反差衝擊著眼球。

    霍驚堂的食指就快觸摸到趙白魚的眼球,後者下意識閉上眼睛,那手指便劃過眼睫毛描摹著眉眼。

    閉著眼睛的趙白魚沒有看到霍驚堂眼裡濃郁的興奮,趙白魚不知道他忍哭的樣子多能刺激人,眼圈裡有點紅,眉頭微蹙,鼻頭和臉頰都染了點妃色,還強行繃著表情,又堅毅又脆弱、要哭不哭的模樣,乾淨得要死,也可愛得要命。

    霍驚堂得扣緊佛珠才能忍住不把趙白魚欺負到崩潰的衝動,還是得斯文點,畢竟新婚,感情基礎淺,小郎君臉皮還是太薄,欺負壞了不再理睬人就糟了。

    瀑布的水迸濺在黑色的石頭上,砸出朵朵水花,倒映著晃動的水面,有游過來的魚兒受驚,一擺尾跑開了,而水面依然晃動。

    ***

    趙白魚串著剛才過於激烈而拽斷了的佛珠,眉頭蹙起,披著大了一號的霍驚堂的衣袍,赤腳坐在門廊處,看霍驚堂在烤魚,有點難以接受:“魚是從水潭裡撈上來的?”

    霍驚堂正把摘來的野果塗在烤魚身上,聞言瞟了眼趙白魚:“小郎還嫌棄自己的東西?”

    趙白魚:“我嫌棄你的。”

    霍驚堂意味深長:“小郎喜歡直接吃。”

    趙白魚:“……才三個月不見,小郡王怎麼就變流氓了?”

    霍驚堂遞給他烤好的魚,接過他手裡的佛珠,翻身跳上不高的圍欄坐下,一隻腳踩著圍欄,另一隻腳點著地,披著件寬散的中衣,穿一條半乾的長褲,倒是半點也不怕冷。

    頭髮披散著,配合他那狂放不羈的坐姿,說點好聽話形容是個魏晉狂士,難聽點就是不修邊幅。

    霍驚堂一邊老老實實地串珠,一邊還抬腳輕輕踢了踢趙白魚的後腰:“在西北那兒,我出了名的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