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1749章 守則同固,戰則同強(1)盟王

    段亦心就站在戰狼正對面,自然是早於師叔伯們尋到了這把湛盧劍、尋到十多年前她聽說他常常出現河南於是她就加入豫王府的父親、尋到母親臨終時還念念不忘抓緊她手囑咐她務必相認的牽掛。



    日思夜想,假設過無數個父女重逢的情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出現在他要奪她命的這一剎。



    在場眾人全都一副表現,懵了片刻,炸開了鍋:“戰狼段煉,豫王府第五段亦心,確實啊,一個姓……”“既是戰狼的親生女兒,那不就是曹王府的人?可她又好像是林阡的女人?這?”“難道說,她!”



    戰狼想撇清的曹王和林阡“翁婿關係”倏然就撇不清了,他對林阡的誣陷,未想竟以這樣一個意外的方式搬石砸腳——“嘖嘖,兩個岳父。”“曹王和林阡當真是早就勾結在一起!”



    人群深處,誰這般帶著肯定的語氣說?當黑衣刺客、郢王府、豫王府全已不復存在,這裡本該都是曹王和林阡的死忠,哪怕有什麼猜疑都應當藏在心裡才對……



    不,不對,還有一路不該忽略的宵小,完顏匡分撥給小豫王的護衛!他們剛剛還躲在角落一聲不吭,忽然就嘴臉完全顯露人前:“原來如此?段亦心十年來都是曹王府潛伏在豫王府的內鬼!”“可悲的小豫王!鄧唐之戰連他手下最強的段亦心,竟也是曹王府派去他身邊的奸細……”“難怪他在內鬥中事敗!”“表面看主僕情誼倒是深得很,誰料為了這女子他把命都搭進去了……”



    “怎可能?!五妹曾去山東阻止我投奔曹王,她對曹王敵意明顯……”高風雷趕緊否認段亦心為曹王辦事,還沒說完立即有人反駁:“做戲而已!”



    “曹王無私,傾力為國。剿除逆賊可以理解,勾結外敵怎麼可能?!”卿旭瑭能接受曹王安插段亦心利於內鬥,但是打心底裡就反對曹王和林阡勾結的說法。



    “錯不了!勾結了!這女子的雙重身份不就是明證?!”“曹王和林阡曾勾結過,卻又很快分贓不勻,所以現在他倆開始‘內鬥’啦。”“說得對,林阡對曹王達成協議、故意幫曹王拿下鄧唐……”七嘴八舌。



    “胡說八道!”郝定衝著人群深處怒吼,“主公斷送鄧唐?他是想自盡嗎!”



    “郝當家的,用腦子想想啊!紅襖寨是紅襖寨,抗金聯盟是抗金聯盟!”“適才戰狼大人也說過,林阡是‘故意不勝’,因為他想要紅襖寨順著他的意思被削弱!”“對!不過戰狼大人隱瞞了一句話:林阡和曹王是各取所需的,鄧唐之戰他倆的協議,他助曹王贏得內鬥,而曹王助他侵吞紅襖寨。”那些人和愣頭青的郝定頃刻打成一團,戰力明明不低,卻為何適才唯唯諾諾不救小豫王?



    “侵吞個屁。我郝定沒腦子也知道,紅襖寨的人就是抗金聯盟的人,都幾年過去了竟還重複著山東之戰那一套鬼話!”戰狼很想砍人卻知道不能砍,因為郝定已經在怒氣衝衝喊打喊殺,他跟上去只會進一步坐實曹王和林阡合作。人心難測,誰知道死忠們見到會信幾分?若立刻將這些小人滅口怕是會適得其反。



    扶住站立不穩的完顏永璉並給他續氣,戰狼聽得見遠近曹王府眾人的緊促呼吸,抗金聯盟,其實也是一樣——此刻曹王倒下、林阡受傷、兩軍都因為忌憚對方而戰力抵消,宵小們當然有機可乘。



    心念一動,這些宵小們的膽量、邏輯和前瞻都非同小可。他們顯然有備而來、事先就編造了很多故事,而且懂得審時度勢、臨陣藉著段亦心身世說起勾結,更能算計到曹王和林阡此刻都無心也無力滅他們的口……戰狼保持清醒,當即回身,向控弦莊在場的細作發號施令:把這群人的底給我一個一個摸清楚!



    這群人還在大放厥詞:“郝當家的,你也知幾年過去了,幾年前林阡會對曹王喊‘岳父’?”“段亦心既是曹王的人也是林阡的人!憑此一點,也能證實曹王和林阡勾結!”由於段亦心所謂的雙重身份,莫非和黃鶴去都已顯得無關緊要。



    “既然林阡自詡曹王駙馬,那麼,他不是不慎害死吳越的,而是喪心病狂從調吳越出山東開始就籌謀害死這結拜兄弟的吧?!”如此惡毒的謠言,連戰狼都不敢編,因為“林阡故意害死吳越”建立在“林阡勾結曹王”的基礎上,無論如何,曹王最要緊,戰狼不可能將他牽累。



    可現在這些宵小的說法,和戰狼的本意大相徑庭:“正是!林阡沒想到曹王貪得無厭,不僅打了紅襖寨還打了抗金聯盟,害得林阡沒能對紅襖寨藉機侵吞反而中線全面潰敗,這才知道被曹王騙了……也就是我說的林阡和曹王分贓不勻。”換一個劇情,竟也全說得通。



    這些人,到底是隔山打牛更想傷曹王,還是順水推舟更想傷林阡,或是一箭雙鵰漁翁得利?他們的主使卻還不一定是完顏匡!這一刻,如果不是曹王的名節受損,戰狼甚至會覺得很有趣,到底何人,敢躲我背後順風殺人?



    “勾結?分贓?你們口口聲聲說這女子是雙重身份,看不懂她是半刻之前才來對我認父?!哪裡來的十年前就潛伏!”戰狼吸取黃鶴去的教訓,絕對不能顧念親情,哪怕她是師妹的女兒……打定主意,立刻破局,心硬如鐵,矢口否認:“林阡不是第一次妄圖以所謂的女兒抹黑我,尉遲雪如是,段亦心亦如是,他不惜一切代價,只想拆我在軍中威信。然而,戰狼沒有女兒,曹王他也沒有!”



    大散關前,戰狼不得不拒絕尉遲雪,因為林阡欲借親情絆倒他;同樣的,此情此境,戰狼不得不拒絕段亦心,因為幕後黑手欲借親情拆除他——



    又一個幕後黑手,郢王、豫王之外居心叵測者浮出水面了,眼看著曹王府“對付郢王府先打常牽念”、“對付豫王府先打段亦心”,現學現賣“對付曹王府就先打戰狼”……真妄想,戰狼怎麼可能像黃鶴去一樣!



    面不改色,一劍對準段亦心當頭斬落,這舉動也對著那幫宵小迎刃而解。



    轟然巨響,本就受傷的林阡還是逞強來接了他大半力道,下場自然是筋疲力盡口吐鮮血搖搖欲倒。



    父親竟不肯相認、劍法仍追魂奪命……在西海龍和退回來的郝定幫助下,段亦心勉力自守,本就蒼白的臉愈發慘淡,美麗的眼眸中帶著諱莫如深的哀愁。



    戰狼雖然對師妹的事還滿腹疑慮,卻不可能有半點手下留情,招招式式瘋狂,連師兄弟也一起對付——段亦心雖然和尉遲雪不同……呵,她和尉遲雪有什麼不同!他,戰狼,自從站到曹王身邊的第一刻起,就可以為了他狠毒到六親不認。



    誰有情,誰就輸了,這一局是這樣,每一局都是這樣。



    “段亦心一直都沒找到父親,先前也並不認得這位戰狼大人……”段亦心心中悽苦,理解這樣的場景他絕對不可能認她,卻不知換個沒有壓力的場景他會認她嗎?像對小豫王那樣,她對父親也保留了一絲希冀,終究決定幫助他去洗白確實無辜的曹王,“十多年來,段亦心只效忠豫王一個主公,鄧唐之戰我與盟王或曹王都毫無關係。”



    對曹王只是洗白,對盟王卻是表白,回看林阡稜角分明的臉,段亦心微笑坦然聲明立場:“適才小王爺臨終前將我託付給盟王,所以從今日開始,段亦心便是盟王的人,只是盟王的人。”



    “那就對了,段亦心不是什麼雙重身份,她最多隻是林阡在豫王府的人……”戰狼立即斷言。



    “長得還可以,耳朵卻不好!聽不清楚嗎,‘從今日開始’!以前不是!”西海龍的打斷毫無作用,戰狼一掌將她連人帶蛇掀開老遠,與此同時,他一邊把曹王往外洗,一邊把林阡往漩渦裡推,重新把輿論引回他最早的構陷:“且不說段亦心了。無論如何,黃鶴去都是林阡在曹王府的人,莫非都是林阡在郢王府的人……他們兩個就足以證明,‘林阡是三府內鬥和紅襖寨兵敗唯一僅有的罪魁禍首’。”他把唯一僅有四字念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