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440章 天涯路,海角夢(2)

    夕陽在苟延殘喘中不知不覺耗盡了它所有的色彩。



    前路?天快黑,看不清前面。難道是這樣嗎?難道一份愛看似沒有盡頭,其實是因為沿途太暗,所以才錯覺沒有盡頭?



    那麼,永遠,究竟是因為它漫長它恆久,還是因為要到達它還太長、太久……



    有一句話,總是無法對雲煙說出口,藏在心裡很久,以前覺得沒有必要說、她一定會懂,後來卻覺得,說了也沒有必要、說了也肯定辦不到,這句話,要說起來太簡單——未來,請交給我。



    當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他們的未來是不確定的,他們沒有明天。



    卻有個人早就告訴過他,也一直在告訴他,可以的,我們已經共同生活了一年多,平心靜氣過,也迴腸蕩氣過,未來,只要再重複這些日子就可以了——只有她一個人,共鳴著他心裡微弱到不能再弱的負罪之念和叛逆決心。



    所以,從前他只是把矛盾藏在心裡表面那樣堅決,此時此刻,卻連內心都不肯再留後路,不錯,一定要走!管他京口五疊,哪怕百十個京口五疊他也一樣要帶她走!



    



    戰意燃燒之際,鑫森二老率先趕至,三馬並駕齊驅,雙劍兩面夾擊,阡飲恨刀雙向拒敵,側迎勁敵不僅面無懼色,甚至——不知是否眼花,鑫森皆覺:他面容中竟然有一絲的滿足!那一路留下的全是漩渦鋪陳,馬蹄下葉卷塵飛,刀劍間風起浪奔,於流亡中激戰,怎可能不滿足!



    “林阡,不要再負隅頑抗,你跑不掉!我再說一次,你和郡主不會有將來!”江中子的話不適時地追入戰局時,阡臉上那份滿足稍縱即逝,驟然撤換成一種極度的惱火:“江中子,你不是我,你也不解我,你怎知道我和她不會有將來!你管得也未免太多!”



    這一喝隨戰意極速爆發,江中子剛一追及、刀還差毫釐才能出手,驀然被這神色這語氣衝擊得措手不及,心不禁一顫——這,這到底是怎樣的一份感覺啊,明明,該往天湟貴胄身上尋才是,而這魄力和氣度,哪一點不可以凌駕於臨安那群庸碌皇族之上!這林阡,平日內斂親和,卻只有在戰鬥到某一個程度,才會毫不掩飾地、展露出這樣的驚人氣勢,霸道地當仁不讓!那一刻,只不過一個面容和眼神,就令江中子動容,忍不住心被一擊:憑林阡,為什麼不能擁有郡主?!



    而林阡,越鬥越兇,幾步後已分而迫退鑫森兩個,緩得一緩江中子終於再度趕上,然則此刻飲恨刀以逸待勞,明顯佔盡了氣勢。江中子深知適才就是勢均力敵,如今貿然出擊必然落敗,刀控於手,不曾出動,孰料林阡殺氣沸騰,見他手中有刀,才不管他亮刀不亮,即刻回砍,江中子大驚,急忙提刀相攔,全力抵擋,猶不知對方刀意會超出方才數倍,那一刀的收效,是將他江中子幾乎連人帶刀在座騎上挪後了一個位置!而飲恨刀的攻勢他看得見,氣勢上看,高度上講,明顯該用“天峰飛墮地”來形容!



    這駕馭飲恨刀的年輕人,依稀是用實力在說,我林阡和你江中子,刀法都是一時無兩沒錯,但,此一時非彼一時!



    他當然用不著張揚,他的刀已經幫他在張揚。江山已然易輩。



    然則強招必自損,這一刀令江中子退後且驚撼,未嘗不使得林阡體力折損不少,不容他喘息,也不容他和郡主相互關切,鑫森二人又已一前一後出現他身邊,焱與淼緊追不捨。京口五疊,此時都已停止射箭,似乎在醞釀著一場車輪戰,而其後騎兵,明顯還差了一大截暫時不足為懼。



    “好,很好。車輪陣。”阡體力難以續接,卻一如既往,維持著應敵時的冷靜自若。發自肺腑,這次的車輪戰實在非同尋常,戰馬的追逐決定了戰鬥的節奏——每一個敵人,每兩位合作,順序或組合,皆是瞬息萬變,難以預測。並且,具不容小覷的實力,富大相徑庭的風格。鑫之從革肅殺,森之收放自如,飲恨刀尚能遊刃,遇淼劍法,才知何謂抽刀不斷,外在陰柔,內性乖戾,焱一駕臨,便有無盡旺盛劍氣,直往飲恨刀戰意澆淋,那場景,有如以火覆火,葉文暄所言不假,京口五疊劍法裡的臨危點和死角,遇強則強,關卡陷阱自成一派,堪稱劍中迷途,偶爾會有四劍從不同角度同發同至,飲恨刀忙中招架毫不退縮,或逐一反擊或一併挑開,但久而久之氣力更加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