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379章 命定人,錯相逢(1)

    從瘋狂追求誓不罷休,到誤會生恨見死不救,瀚抒對吟兒的過往種種,都足夠構成阡對他的無法容忍。阡知道吟兒無辜,所以一直站在吟兒的立場,吟兒不介意,阡於是也不追究,首先他沒有追究的權力,也更加沒有追究的必要。但這一次不一樣,事關吟兒生死,阡絕對不會允許洪瀚抒再這樣專橫——不管他對吟兒是愛是恨,他都不應該在這種關頭,不計後果,想做就做!



    瀚抒的突然出現及其所作所為,只差毫釐就真的將林阡激怒,卻幸好,當時阡的身邊有越風——阡也永遠都不後悔,那天自己安排了這個人在身邊——越風在不悅的同時,早已發現了林阡神色裡的危險。清醒阡要做什麼的越風,一把奪下林阡握刀的手,低聲說:“答應我,你忍,我戰。為了吟兒,請讓越風為林阡,林阡為越風!”



    他驟然把勝南從戰念中強行帶出來,這一句深情的相勸或相求,總算令勝南有了一絲清醒,是啊,現在不是發洩怒火挑起釁端的時候,吟兒的安全才最重要,此時此刻,該是不好戰的人戰,不能忍的人忍,風為阡,阡為風……



    水洩不通的庭院,人群雖是圍攻的陣勢,卻誰也不敢過分靠近,不敢靠近那來勢洶洶的洪瀚抒,更不敢靠近傷重垂危的鳳簫吟。而任憑人聲怎樣嘈雜喧嚷,洪瀚抒要帶走吟兒的決心愈發堅決無可阻攔。



    一籌莫展的一干人等,眼睜睜望著他懷中盟主似醒又睡、頻繁呻吟的可憐模樣,真巴不得林阡等人速速降臨才好,一見越風林阡到來,人群竟主動空出一條寬敞大道,好方便他們來馴服這霸王。氣氛,隨著林越二人越行越近,忽然從僵滯直接白熱。



    一剎,瀚抒更抱緊了吟兒,眼神動作裡,保護zhan有的慾念居多,所以,對林阡的敵意也不假。越風冷靜地審時度勢,身旁的林阡果真聽從了他的話,沒有動怒,鎮定應對:“瀚抒,把吟兒放下,她受不了。”一如既往,說一不二。



    “林阡,你這群軍醫,個個醫術都這般低下,事發兩日,她不僅沒有起色,反倒更加惡劣,教我如何忍心得了她在這裡孤苦無依!”瀚抒不依從,“我說什麼都要帶她回西夏,把西夏所有名醫都抓去祁連山,一定能醫好她!”



    賀蘭山急道:“不是啊,盟主姐姐她還不是沒有救!”



    “你住口!”瀚抒呼喝,“林阡,你若是不答應,我便只能硬著來,倒要看看,你飲恨刀與我火從鉤,還是不是當年雲霧山那個排名!”



    林阡怒道:“何必管我飲恨刀,讓吟兒的命硬生生斷在你手上,你不就已經是第一?難道我們會推舉你做盟主?”



    瀚抒冷笑:“是誰親手斷了她的命?她若非定要做什麼掛名盟主,又豈可能會多病多傷到這個地步?你知道她發燒的時候有多惹人發笑,一邊發燒一邊在說夢話,你要不要聽聽看她在說什麼!她在說:‘我要變強!我要變強!’這個女人,真是蠢得要死……”



    林阡一怔。其實,又有誰比他更清楚,對於盟主這個擔當,吟兒她從來就沒有過自信把握,可是,吟兒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堅定地“變強”……



    “我糾正洪山主一句,她不是掛名,她就是盟主。”越風冷冷將洪瀚抒駁斥回去,“既然決定做盟主,她早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可能遇見的傷害。洪山主若真的愛她,就不該勞頓她,你把西夏名醫全都搬來黔西我們都無所謂,但你若要把她帶走這裡長途跋涉,我們誰都不會允許!”眾人聽得連連點頭,越副幫主句句在理。



    洪瀚抒輕蔑轉頭,尚不知他何許人也,雖說越風氣度不凡,然而瀚抒眼中實在也只容得下林阡一個,態度囂張傲然以對:“你算什麼東西?你不允許,你憑什麼不允許?林阡,你不攔便閃,要打就快!”



    “不可理喻!”阡大怒,飲恨刀被逼激出,瀚抒成功挑釁,挾住搖搖欲墜的吟兒,雙手頃刻揮出火從鉤去!



    卻萬沒有料到,火從鉤迎上的兵器,不是飲恨刀!



    電光火石之間,越風不假思索把飲恨刀與林阡往反向推,取而代之以撫今鞭迎上,替他擔負起救援吟兒而不引起禍亂的重任。



    林阡後退一步,回刀入鞘,腦海裡反覆那句“越風為林阡,林阡為越風”,完全明白越風的深意,火氣卻一時難以消除,尤其是看見瀚抒尚在揮鉤作戰的右臂強行摟著吟兒的脖子迫她站立,就不禁又是擔憂又是焦慮。須知洪瀚抒動武過程裡,力氣隨隨便便就可能置吟兒於死地!



    阡猜不出越風心裡到底是如何打算,阡卻清清楚楚,瀚抒越風勢均力敵。當吟兒在瀚抒手上做人質,越風就必須心存顧忌而攻擊力大減,而瀚抒,同樣因吟兒在身邊而防禦力急降,這一減一降,都給成功救得吟兒增加了無限難度!



    僅僅一個交錯,洪瀚抒便知適才小覷了眼前人:這一鞭的實力,不遜飲恨刀!



    火從鉤攜焰,撫今鞭攢風,短短五六回合,雙方都知棋逢對手。都與林阡交手過,越風與洪瀚抒亦早有評敵基準,也幾乎同時度量出勁敵實力——



    “洪瀚抒有林阡飲恨刀之氣焰,卻輸他幾分沉穩,霸氣雖足,少大氣磅礴。”



    “眼前人有林阡飲恨刀之壯闊,卻差他一些豪氣,淡定有餘,缺激銳脅迫,但,多一絲自由流利……”



    恰是這多出的一絲自由流利,越風在戰局中不必大肆強攻,便能夠在瀚抒揮霍火從鉤的空隙間巧妙周旋遊刃有餘,以守為主攻為輔,似乎,越風並不想立即從洪瀚抒手裡強奪吟兒……



    交鋒剛剛進行,形勢尚未穩定,當然不能強奪吟兒,吟兒在漩渦的邊緣,些許不慎都會被鉤鞭間強力吞併,對面洪瀚抒可以自信滿滿不在乎,越風卻必須在乎,他要首先確定,在每一次交鋒過後,還能聽見吟兒的聲音,就算……只是囈語……



    是啊,好像真的……是“我要變強”……吟兒心心念唸的盟主之位,林阡賦予她的最榮耀……



    越風憐惜聽,漠然戰,逐步糾纏令洪瀚抒一旦怠慢就無所適從,越風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以突破洪瀚抒雙鉤把吟兒毫髮不損奪下,一切也都是為了吟兒,心卻在痛苦地因為這句“我要變強”而割捨——若吟兒堅定跟隨林阡卻只把他越風當兄長,是因為他差林阡豪氣,可是,只要吟兒快樂幸福,寧差林阡豪氣!



    不知不覺,也被吟兒傳遞到那種堅定:要替林阡,保吟兒無憂……



    林阡靜默於戰局之側,排斥盡了怒火,尚不知越風心中輾轉萬遍的退讓割捨,卻暫且聽從了越風的勸阻,替他留意著吟兒的安危,每時每刻。



    旁觀者清,洪瀚抒的軟肋是緊縛吟兒還逞強出鉤的右臂,而瀚抒軟肋,亦正是越風軟肋,戰鬥的重心,明顯早就偏向了遠離吟兒的另一側,然則瀚抒的右手並不是形同虛設,誰都不能徹底把吟兒的影子從戰局中分割。



    瀚抒鉤走浪勢,向來是火浪熱,越風鞭行風厚,一度有夏風熾。鉤鞭之戰,歎為觀止。一炷香過,難分難解,已說不清是鞭卷繞鉤,或是鉤勾帶鞭。



    阡也明顯看出,略勝一籌的越風,似乎在醞釀著一起聲東擊西,明似壓迫瀚抒左臂,實則想鋌而走險一次,聚力擊潰洪瀚抒右臂繞走他右手兵器伺機奪下他懷中吟兒……



    然則越風佔得上風的那一剎那,意外一幕誰都意想不到——



    儘管越風瀚抒二人已經儘量沒有轉移陣地飛簷走壁,頭暈目眩的吟兒,根本經不了這般折騰,早就感覺天旋地轉,也恰是這一刻,透過身邊半開半合的紅色披風,與眼前那若隱若現的火鉤金鞭,看見了阡的身影,真好,這麼遠的距離,還能看見他……



    吟兒無意識地,竟在這鞭鉤相迫的最激烈關頭,掙脫開洪瀚抒縛牢她的手臂,往阡的方向去,可是,要往林阡的方向,就必須先經過爭鋒不絕的戰場……



    勝負將出,孰料吟兒會突然跌進這颶風之間!



    豈止洪越二人,戰局之外,林阡亦是大驚失色!



    千鈞一髮,是越風放棄了當初的聲東擊西,撫今鞭的巨大力量,盡數傾瀉給了洪瀚抒左臂,事先準備暗度內力的右路,全部放空,所幸洪瀚抒為了攬吟兒回去,右鉤本便不多的氣力所剩無幾,越風知吟兒命懸一線,冒著被右鉤傷及的危險急衝而上,把吟兒硬是從洪瀚抒右臂之中一把拽出來,也根本不去理會撫今鞭適才一擊有沒有成功。勝負對於他越風,本就無足輕重!他只知道,這是唯一能救吟兒的好機會,出其不意,趁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