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298章 同根生,同仇敵愾,同月枕愁眠

    “黃大人的人馬,竟然可以毫無損傷地出得城門。”



    撤離之夜,黃鶴去與小王爺沿江而行沒有多久,兵馬即被一群攔路者阻滯。發話的黑色長袍,佇立路中央,應是人群之主,身後人馬雖說數目還不到十人,卻早已是陳力就列、劍拔弩張的姿態。他這句話、這個陣勢,表明他早就在等黃鶴去的到來。



    這男人二十多歲年紀,樣貌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面。英俊魁梧,且成熟老練,應是抗金聯盟的一位領袖。



    黃鶴去知道他屬於敵人:“你回去告訴林阡,我雖然輸了三路,可是,他要好好負責厲風行的損失了。”那男子環視四周,也冷冷地笑:“原來你不是潰逃出城的。”他的冷笑,和黃鶴去自己的冷笑幅度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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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隨即將亮澤鋪在江面上,鬼節的圓月,不知為何竟蒙上了一層陰寒,令人心傷。江面上狂風不停地卷集,天氣並不是很好。忽然天地外若有若無傳來一陣簫聲,不仔細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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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僅不是潰逃出城,而且還是得勝才出城。”黃鶴去暗自揣測著他到底是誰。



    “哥,林阡給我們的命令:非潰逃者,擊至潰逃!”



    “好,石磐得令!”眼前的魁梧男人嚴肅地盯著鶴去,適才傳令的人躍至石磐身邊,卻不是莫非是誰!



    黃鶴去陡然聽見石磐兩字,看見莫非的面孔,再聯繫起剛才他的一聲“哥”,這才明白一切的荒誕,好一個林阡,竟然替他父子之間安排了這樣的相遇!石磐,現如今,據說也是天山派的繼任掌門了,那麼他帶領的這幾個,豈不是來自於西遼天山的絕頂高手?!



    黃鶴去不知該喜該恨,一刀瞬即出鞘,莫非手中的斷絮劍仍是凌幽手裡的那一隻,該刺的也還是同一個人:“奸賊,你跑不掉!”



    鶴去麻木地笑:“奸賊?”他見了他的父親,竟然稱呼為奸賊……



    莫非剋制不住仇恨和衝動:“我說過、誰是我父親誰就得死在我的手上!”



    就是這個父親,害了母親的一生,在瓜洲渡差點殺死自己,還殘忍地殺害恩師白鷺飛……就算自己骨子裡流了一半他的血,也有另一半是恨他恥他的血!長江下游的父子之戰,終究要到上游來再演一遍!



    莫非殺機太重,仇恨早將他斷絮劍覆蓋,異常激銳,卻失去運用眼神術的淡定。



    不知有誰可以看見,黃鶴去眼中有了一絲猶豫,或者說惆悵——他該怎樣去應戰?!儘管對方曾經是自己想利用的棋子,真正面對的時候,畢竟要留情,就算不是父子情,也總要有過去情(和諧)愛記憶的牽連,何況,顧忌還不止莫非一個……



    勉強接下數劍,絕漠刀一點都不兇狠。落敗,直接呈現在比武過程的每一時每一式。好多場戰爭,毀便毀在情之一字!



    疲累,吃力,卻終究省悟,再這樣下去,只怕還是在往林阡的圈套裡鑽,莫非如此恨他,也便是說,凌幽恨他,這早已有了裂縫無法維繫的骨肉情,他再在乎也沒有用,他越看重,傷越重!



    也不知是出於習慣還是走投無路被逼無奈,莫非決殺一劍飛速襲來的同時,黃鶴去袖中驀然梅花錐離手而去,在執刀之手的偽裝下,梅花錐極速穿行半空直擊莫非,莫非始料不及,即刻掣劍躲閃,瞬即正面石磐一劍緊上,接下黃鶴去這一刀,斜路里與此同時飛出一根金針,與梅花錐猛撞齊落,原來是吳越到了。



    吳越抽出佩劍與石磐雙劍合璧,有些緊張地回看適才有些擦傷的莫非:“你可有事?”



    莫非按住肩頭低聲道:“哥哥們也看見了,跟他沒有什麼情義好講,他惱羞成怒的時候還是會下殺手……”



    石磐略帶失望地盯著黃鶴去,第一次迎接他的目光,黃鶴去的心不由得軟化。



    身邊的人大約都已經很清楚黃鶴去和眼前三敵的關係,多少都有猜忌與顧慮,黃鶴去在一陣尷尬中,察覺出小王爺眼神裡的異樣,隨即狠心冷冷地回應:“誰規定了兒子能殺父親父親卻不能殺兒子!你不仁我也不義!就算是父子,也是敵我!”



    “可是,正義一定戰勝邪惡!”石磐聽他如此絕情,唯一的一點希望都已然喪失,斷然不可能再與他有情。



    鶴去被他三人圍在中央,雖在夜晚,光線卻明亮得令他刺痛:“你走這條路一定正義,別人走的路就是邪惡?!”鶴去輕輕笑,眼前三個兒子都有名有姓,有武功有實力,他作為父親,卻忽然有欣慰自豪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