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 作品

第2012章 君子抱仁義,不懼天地傾

    林阡酒一喝完就告辭,勢如疾風驟雨。

    “急什麼,戰期越晚,我軍勝算越大。”聶雲見曹王蹙眉,當即將林阡喚住。

    “鐵木真也明白這一點,他會不擇手段速戰速決。”林阡從新戰狼的情報中知己知彼,“有備無患。旁人可以偃旗息鼓,主帥務必馬不停蹄。”

    “聶雲,別攔著他。”曹王明顯很支持林阡,這一刻眉頭舒展,面露笑容。

    “我迫切需做的戰備有四:等民眾情緒穩定,待兵將傷勢恢復,對長生天進一步排查,理清楚誰正面攻堅誰側面掩護誰負責後勤誰幫忙重建家園。”林阡趕時間,因而只簡述。

    “說得好,不妨我與你一道。”曹王也不耽誤。

    “王爺。”聶雲趕緊追前反對,“沒日沒夜地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會師,又譯一夜情報,您還真以為自己年輕?小孫兒都會舞劍了。”

    曹王一愣,哈哈大笑。

    “岳父,天還沒亮,您先睡會兒?”林阡雖然重傷在身,畢竟年富力強。

    “這些日子繃緊了弦,突然輕鬆反而不習慣。睡不著,秉燭夜遊,興許就有睡眠的興致。”曹王對聶雲說。

    “翁婿對弈,翁婿決死,翁婿秉燭夜遊。”聶雲搖頭苦笑,總結了這兩人的三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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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不知道,一追朔,恍如隔了幾世。”林阡和曹王邊巡營安撫,邊無話不談,聊宋軍未來、金軍現在、蒙古軍過去。

    “十二年前,我便給鐵木真和他義父王汗埋了根反目成仇的線,後來聽聞你照鏡般從南宋崛起,而大金連年洪澇,內憂外患,難以兩面禦敵,只好以守為主,對草原部落靜觀其變;五年前,他父子倆總算反目,草原內亂,正巧我聽聞你跨境抄掠,風流她連戰連敗把淵聲都放出來,我便離開北疆、去隴陝會你,誰知顧此失彼,錯失了對鐵木真、王汗和鐵木真結拜兄弟的一箭三凋,自此便宜了鐵木真在草原的一家坐大。”曹王說著嘉泰三年。

    “岳父漏算的主要是鐵木真和王汗之間、那個名叫札木合的小人。小人總亂大局。”林阡知道,鐵木真那個結拜兄弟名叫札木合。

    “你已經很清楚這些人了。”曹王欣賞地望著林阡,“所以我沒有錯判情勢,那時若我不去隴陝,你怕是早定了隴陝。”

    “那時的岳父小覷了鐵木真,也以為我是個血手屠夫吧。”林阡嘆。

    “四年前,我在北疆前線收到情報,稱郢王糾集黨羽、意圖逼宮奪位,遂不假思索班師回中都勤王,終究錯過了對蒙古最後的調控良機。”曹王繼續回憶。

    “這份假情報,看來是夔王那小人所放,目的就是引您和郢王相互誤解、廝殺。”林阡說,“朝堂政爭,勐於豺狼。”

    “那次南下,我也並非沒收穫——我和中天、大傑、臨喜,遇到了在你扶持之下,一個空前強盛的山東紅襖寨。我和臨喜商量,欲施展‘驅狼吞虎’,以西夏洪瀚抒為針,將鐵木真和你這兩根線、一北一南穿在一起。”曹王說的是嘉泰四年和開禧元年。

    “這又是個絕佳的一箭三凋。”彼時適逢蒙古軍初次侵略西夏,林阡洪瀚抒也差點成為王汗札木合嗎。

    “可惜我算盤落空,你與鐵木真緣鏗一面。兩年前,鐵木真統一大蒙古國,宋廷的舉國北伐也水到渠成,我原本說服自己,用宋廷拖你後腿的同時切記鐵木真在另一側,誰知薛晏、暮煙、段煉諸多變故,使我重心越來越傾斜向你,我、風流、鏡湖,人人都殺紅了眼……直到臨喜他臨終前問‘若執意與南宋血拼,還如何守備蒙古?’‘為滅林阡傾盡全力,而舍鐵木真於不顧?’方才醒悟。”曹王說著開禧北伐和泰和南征,“是因為太重視、甚至仇視賢婿,才將金軍拼成‘式微’的處境。”

    “不管是在會寧地宮的禁足,抑或這段時間的忙碌辛苦,都是岳父自身在救贖。”林阡理解地說。

    “去年秋天,我孤身鎮守會寧,是想以自己為餌,完成洪瀚抒沒完成的穿針引線——‘大金式微,鐵木真是狼,林阡是虎,提前相遇,大金能從中求取生機’。哎,我這目的,已從昔年‘坐山觀虎鬥’,生生變成了‘夾縫生存’,真正是孤注一擲,背水一戰……孰料,環慶會有毒霧蔓延?終究誰也沒去會寧。”曹王說,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