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他已用過一次藥, 已經清楚地知道該如何做,做時他自己又會有怎樣的反應與感覺。只要清楚記住這些,在面對昭陽公主時, 將之通通再演一遍就是了。演,對如今的他來說, 信手拈來,半點不難。

    從前的他, 也不知自己有這等演技。他曾以為自己是清正之人, 以為自己心如明鏡、不得已扯幾句謊都似心有針刺, 卻沒想到, 自己原是這般虛偽之人, 可以將真心藏得徹底, 完全偽飾一副皮囊在外。

    外界需要他這皮囊是何性情, 他就可將之揉做何種性情。什麼話都可以講、什麼事都可以做,只要能用這副皮囊矇騙過昭陽公主,只要能夠達成最後的目的。

    這偽飾皮囊的本事,是昭陽公主逼出來的。她逼他做了許多從前絕對不會做的事,也逼他學了許多從前絕不會主動去學的事。

    既然先天不足是難以企及他人的,他只能從後天彌補, 努力學習鑽研技巧,並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實踐與觀察, 不停地設法精進, 希求昭陽公主能看重他些, 希求能夠更多地陪侍在昭陽公主身旁。

    什麼都可以做, 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屈辱之事。第一次依她之命低頭時,他雖演得心甘情願、激動歡喜,但其實內心感受到了莫大的恥辱。恥辱也罷, 是她所喜歡的,他就只能勤加練習,精益求精。他揚長避短,要她離不開她,要他在她的日常生活中,是無可替代的。

    這樣的努力,似是有成效的。儘管昭陽公主依然常嘲他先天不足不長進,但漸漸,也會誇他幾句盡心盡力,贊他體貼細心。不僅在那事上常召他,因似對他蘇珩看順眼些了、能常常想起他蘇珩來,日常處理政事時,昭陽公主也開始召他伺候筆墨,令他加入了隨風等人。

    本來伺候筆墨這事,是以隨風為首的幾名奴郎,輪著做的。他們侍在昭陽公主身邊已有幾年,是公主用慣了的人。但漸漸,這事全由他一人擔了下來,日常陪著昭陽公主處理政事的,就只有他蘇珩一個人了。

    一次議事朝臣皆退後,昭陽公主笑著問他知不知道,為何她近來較喜用他侍奉。他揣度著昭陽公主的心思,回說是因自己盡心侍奉殿下的緣故。昭陽公主聞言輕嗤一聲:“能留在公主府的奴郎,誰不盡心盡力?!若對本宮不用心,哪裡配侍奉本宮?!”

    輕嗤之後,昭陽公主俯身在他耳邊,噙著笑意道:“你雖有許多不中用的地方,但也有旁人所不能及的好處。”溫熱的女子暖香氣息,輕輕撲在他的頰側,昭陽公主在他耳畔,悠悠地吐出兩個字道:“好舌。”

    蘇珩適時地面頰微紅。昭陽公主似覺他這般有趣,抬手輕拍了拍他微紅的臉頰。於是他面上羞紅更深,緋色如雲霞暈染開來,直暈紅眉梢眼角,為眸中微漾的波光,倒映著宛如落英繽紛的漣漣春意。

    正垂首低眉地認真演著,蘇珩忽覺身前人影一傾,緊跟著眸上微一溫軟。心在一瞬間,不可自抑地狂跳起來,為昭陽公主竟然傾身向下,輕輕親觸他的眼眸。

    如落花拂水,昭陽公主一觸即離。她柔軟的指尖,輕輕點了下他的眉心,雙眸漾著笑說是“獎勵”,眉眼間明亮的笑容,如初夏的陽光,令人望著不僅微覺目眩,且在這樣的陽光直照下,面上難以自禁地浮起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