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水晶簾在透窗的夜風中, 搖曳著清凌凌的樂聲,明亮的燈火,令隨風浮漾的點點珠光, 宛如靜海流動的星光。

    靜謐的殿閣,似成了一座水下宮殿, 漣漣不絕的波光,為美麗的鮫人拂攏玉輝。他皎潔無瑕、不染紅塵, 深深目望女子的眸光, 流湧著近乎迷戀的純粹愛意, 那是一種情願獻祭自身, 以換得女子片刻垂憐的痴愛。這種愛, 已不是俗世男女之愛, 而是在複雜世事與幽微人心下, 扭曲成的奇特愛意,如幽海下灼燃的闇火,即使灼燃的每一分,都會被冷熄,還是要執著地燃燒愛意,燃燒每一分光與熱, 直至生命的盡頭。

    是極動人的眸光,是極動人的獻祭。但, 在這樣的痴愛眸光注視下, 女子神色依然是慵懶的、散漫的。似這世間, 沒有任何人事, 可使她真正動心,她抬起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通, 並執扇挑看了看後,唇際銜著一點並不心動的笑意,悠悠地道:“是比從前長進些了,但,與能令本宮滿意的程度相比,還是差得遠了。”

    她享受地看著男子因此沮喪難掩的神情,看他因此垂下了希求讚許的雙眸,眸中流動的星光,也隨之隱隱將熄後,又手執摺扇,輕挑起他的下頜,笑對他道:“雖然還是看著不中用,但,看在你這麼用心的份上,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

    “就一次”,她強調了這一句後,手中玉扇轉落在牡丹花上,隨著花紋勾勒的走向,一寸一寸地緩緩移動,注視畫紋的目光,似比看被紋畫牡丹的本人,更有興味,“畢竟這牡丹,也著實畫紋有許多日子了,本宮也有點好奇,想看看這玉樓春牡丹,盛放之時,究竟是何模樣。”

    容煙因生怕自己行事有差而致不能離開書世界,凡是原書詳細寫明的,定會一絲不苟地照著去做。因原書中,昭陽公主與蘇珩的第一次,是在一個月色甚美的暮春之夜,而今夜天陰無月,她遂令蘇珩暫退,將她與他的首夜,向後推移了一兩日。

    這一兩日的光陰裡,容煙心境平和,並不因一兩日後的夜間之事,有何心理壓力。她作為昭陽公主的日常生活,一如之前,賞賞花、摸摸貓、見見朝臣、逗逗奴郎、陪陪小皇帝,日子照舊過得悠哉安逸。

    在一開始,穿為昭陽公主時,容煙覺得自己,與這位大梁朝的公主,就是身處兩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只是現實世界的演員而已,而另一個,是書世界裡性情狠絕、執掌權柄的一朝公主。容煙以為她與昭陽公主之間,沒有什麼共通之處,但,身在這書世界、扮演昭陽公主的時間久了,她發現自己,其實許多方面都與這位昭陽公主相似。

    不僅在飲食口味、衣妝風格等一些生活細節上,喜好相似,就連看似天差地別的性情,其實也有相通之處。她與昭陽公主,都是會發現生活之美、享受生活之美的人,她們同樣愛看美景、愛用美食,也愛賞美人。她們擅於享受生活,在男女之事上也是,絕不為一些虛名、一些所謂的規矩而自苦,浮生苦短,逐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