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榻上躺著的男子,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大半身子掩在一床捻金滑絲的海棠春被下,肩臂微露,身上所穿輕透衣裳,薄近乎無,只用一根青色髮帶束著的烏亮長髮,如瀑般蜿蜒在芙蓉褥上、十香枕旁、昭陽公主的臂彎之中。

    霍章本是滿心歡喜,歡喜地心內都在放煙花了,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見到這樣一幕,漫天煙花立時全部啞火,“砰砰砰砰”地亂炸在他的心頭,令他憋憤地幾要吐出一口老血來。

    雖對昭陽公主的香閨繡榻肖想已久,但霍章,出於內心自尊自傲,對昭陽公主的提議,完全無法接受。他是禮部尚書、是當朝丞相的兒子、是昭陽公主的表哥,榻上那個低賤的奴僕,算是什麼東西,能與他相提並論?!

    滿心怒憤,如烈焰灼燃。霍章的怒火,不衝著昭陽公主,而徑衝著榻上那個賤奴去。畢竟,公主表妹的行事風格,他這幾年早習慣了。公主有此提議,算不得有多荒唐,荒唐的是,怎麼蘇珩這個傢伙,還深得公主歡心,時間都快過去一年了,怎麼身為賤奴的蘇珩,還能躺在昭陽公主的香榻上呢?!

    去年夏天,昭陽公主清理朝堂,逼得蘇珩跪入她府中為奴時,霍章心裡,十分歡欣。一來,他早就看蘇珩不順眼了,能看蘇珩從雲端跌到泥裡,他心裡自然痛快。二來,蘇珩成了卑微的賤奴,而不是從前名滿天下的翩翩狀元郎,公主表妹玩蘇珩玩上幾日,定就膩了。一個賤奴,有什麼值得長久惦念的呢,同賤奴玩得久了,平白跌了自己身份!

    霍章是這樣以為的,卻沒想到蘇珩竟這般有手段,成了賤奴,還能令公主對他興致不減,至今未退。他心中惱恨蘇珩鳩佔鵲巢,毀了他與公主的良宵,難忍嫉怒地叱喝道:“一個賤奴,怎敢躺在殿下榻上?!若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就該速速滾下,莫汙了殿下香榻!”

    按照霍章內心怒火,真想將蘇珩一腳踹下榻去,只因此處是公主府,因為公主殿下在場,才對蘇珩,僅是叱喝而已。

    他感覺自己用詞,已極剋制了,可公主表妹,似被蘇珩迷了心竅,連這樣的話也聽不得,聞言立將蘇珩摟得更緊,像生怕她的小心肝,聽到不好聽的話會汙了耳朵,將蘇珩抱靠在她懷中護道:“本宮近來,夜夜都需玉奴暖榻。沒有他陪著,本宮夜裡都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