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佐吏 作品

第0321章 衛滿怎麼敢的呀···

    實際上,這也正是燕開此番,被衛滿派來漢室‘交涉’的原因。

    ——作為臧荼的舊部,或者說‘餘孽’,衛滿要想跟漢室、跟劉氏天子進行交涉,臧荼的名字,便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

    哪怕漢家君臣真的沒人知道衛滿是誰,衛滿派出的使者也必須提一句:我家主上,曾經在燕王臧荼身邊做事。

    這也同樣是在這個時代,為天下所公認的道德標準:子不嫌母醜,僕不嫌主惡。

    如果連自己曾經的上司、曾經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恩主都‘羞於提及’,那這樣的人,也絕對無法獲得尊重。

    所以,衛滿派燕開前來,其實是有些避重就輕的意圖在其中。

    ——反正到了長安,怎麼都要提到臧荼,那與其讓使者說‘臧荼是我家主上的老上司’,那倒不是直接說:臧荼是我爹。

    這樣一來,漢家君臣因臧荼而生出的憤恨,便會大半宣洩在使者本人,即臧荼養子燕開身上,從而將漢家君臣集中在衛滿身上的火力分擔大半。

    但理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

    自炎黃之時,華夏民族,就是人類文明最清楚什麼叫‘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的人;

    對於自己所遭受過的苦難,華夏民族,從來都不會忘卻。

    ——曾經捱過餓,所以華夏民族,有了那句樸實無華的問候語:吃了嗎?

    ——曾經受過苦,所以華夏民族,有了那艘名為福賤賤的003號,以衛神州!

    尤其是如今,是華夏民族‘最記仇’的時代,是華夏民族最有血性、最明白什麼叫‘十世之仇猶可報’的時代!

    對於臧荼這樣的亂臣賊子,誰會忘,又誰敢忘?

    對衛滿這樣奔逃化外,又出爾反爾,奪取收容者政權的狡詐惡徒,又誰人敢忘記其來由?!

    ——要知道在歷史上,漢太祖高皇帝劉邦的‘白登之恥’、高後呂雉被匈奴單于冒頓‘書絕悖逆’,都被劉漢天子記了近百年,足足六代!

    衛滿又何德何能,在做下那一樁樁、一件件為人不齒的事後,能被漢家君臣‘忘記’?

    果不其然,只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御階上的少年天子,也終於擺明了自己對燕開,或者說衛滿,以及所謂‘衛氏朝鮮’的態度,和立場。

    “太祖高皇帝尚在之時,燕王臧荼反,而為高皇帝所平滅;”

    “彼時,朕便為太祖高皇帝召於左右,乃問:臧荼有一部將,名曰衛滿,今背主而逃,藏身浿水以東;當殺之?留之?”

    以一種回憶的口吻,道出這段並不曾存在過得對話,劉盈的嘴角之上,也稍湧上一抹淡淡的苦笑。

    “彼時,朕尚年幼,不明所以,便妄言:浿水難渡,又衛滿見漢之纛而走,未曾於吾漢家兵戈相向,留之,亦無不可······”

    “只朕不曾料到:衛滿遁入浿東,竟仍不忘背主之能,得朝鮮君收容,卻反奪朝鮮之國?”

    語帶譏諷的說著,劉盈不忘稍在殿內環視一週,似乎是在問殿內朝臣百官:這衛滿,是不是多少有點不是東西?

    待殿內百官神情各異的緩緩點下頭,劉盈便悠然發出一聲長嘆;

    隨著這聲長嘆,劉盈面上的譏諷笑意,也在片刻之間,便消失在了劉盈的面龐之上。

    “衛滿可是覺得,吾漢室容其遁入浿東,乃欲殺其而不能?”

    “又或今,吾漢祚富擁天下,兵甲百萬,亦奈何不得今,衛滿駐於平壤之烏合之眾三五千?”

    語調平和的說著,劉盈面上卻不見絲毫惱怒,就好似這幾個問題,並不是質問,而是真的單純出於疑惑,而發出的疑問。

    “燕開。”

    “若朕遣燕兵五千,以東渡浿水,衛滿於平壤,可能安坐半旬?”

    “若朕再發北牆兵三萬,待戰事罷,衛滿之屍首,可還能尋於平壤之墟???”

    “若朕,再發關東民壯五十萬、關中五十萬,又北地、隴右,合漢中、巴蜀之兵卒二十萬、更北牆之兵二十萬·······”

    “合兵馬足百五十萬之眾,一俟大軍東渡,衛滿項上人頭,安能不為朝鮮之民自取,而獻於朕當面???”